顾佳想起王太太涂着红指甲,硬说那幅假画是莫奈画的星空,胃里一阵犯恶心。她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和王太太根本不是一路人,聊不到一块儿。” 茶几下面压着的爱马仕丝巾滑出来一点,logo 都磨得看不清了,就像她一直努力维持的体面,正在一点点崩裂。
“赵先生,我儿子上德浦的事儿……”
“放心,吃了你的蛋糕,事儿包在我身上。” 赵昊突然凑过来,身上的古龙水味混着烟味直往鼻子里钻。他的手指在顾佳手背上划了一下,又在蛋糕渣里画了个圈,“不过啊,欠人情可比欠钱难还多了。”
顾佳浑身僵硬,后背直冒冷汗。烤箱 “叮” 的一声响,吓得她差点跳起来。看着赵昊慢悠悠掏出手机打电话,听筒里传来校长讨好的声音,她突然想起儿子昨天抱着绘本安慰她 “妈妈别担心” 的样子,指甲掐得掌心生疼,才勉强稳住声音说:“该花钱打点的地方,我们家不会含糊。”
“不用花钱,我打个电话就行。” 赵昊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 “德浦教育集团” 几个字亮得刺眼。他开了免提,听着校长说 “马上安排”,看着顾佳吓得瞪大了眼睛,突然觉得这比吃啥高级甜品都痛快。
“这么容易?” 顾佳盯着手机,就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玄关镜子里映出他俩的样子,她才发现自己肩膀早就耷拉下来了,可赵昊嘴角却得意地翘着。
“忘了告诉你,我是德浦的股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赵昊转了转手上的翡翠戒指,和顾佳腕上的镯子正好对上。天慢慢黑下来,他的脸一半亮一半暗,“不过顾小姐,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顾佳抱着空蛋糕盒慌慌张张地走了,高跟鞋在地上踩得乱七八糟。她没注意到拐角的监控摄像头,也没看见赵昊站在窗边,正用戴着手套的手擦她用过的马克杯。这时手机亮了,相册里新存的照片,正是她在玄关换鞋的背影,脚踝上的胎记在闪光灯下特别清楚。
晚上十一点,许幻山开着玛莎拉蒂回到家,领带都扯开了。西装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是赵昊发来的彩信。照片里顾佳笑着递蛋糕的样子,和他印象里那个总是端庄的老婆完全不一样。厨房里飘来烤糊的味道,顾佳手忙脚乱的样子和照片一重叠,他突然觉得家里闷得喘不过气来。
\"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突然响起,烤箱里传来一股糊味,还混着顾佳手忙脚乱打翻的香草精味道,乱糟糟地在门口打转。
\"先别翻抽屉了,快去开下门!\" 顾佳手上沾满蛋糕面糊,擀面杖还扔在台面上,着急地冲许幻山喊。她不敢抬头,只用眼角余光瞥见丈夫扯领带时,脖子上青筋都鼓起来了,后颈也冒出一层冷汗。
\"来了来了!\" 许幻山的皮鞋重重踩着地板,抓着门把手的手磨得金属吱呀作响。门才开了一点缝,就看见赵昊嬉皮笑脸地站在那儿,白衬衫领口敞着,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还沾着巧克力印子 —— 这不就是早上顾佳拿走的那个盘子嘛!
许幻山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这人身上的香水味,和早上顾佳出门时带回来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冷冰冰地问:\"什么事?\" 眼睛死死盯着赵昊手腕上晃悠的翡翠手串,跟顾佳戴的镯子像是一块料子做的。
赵昊眼神一闪,马上又笑起来:\"许先生也在家啊?\" 他拉长声调,还伸着脖子往屋里瞧。这话听得许幻山心里直冒火,茶几上没收拾的幼儿园报名表,这会儿烫得像块烙铁。
\"没什么大事,顾小姐今天把盘子落在我家了,我顺路送过来。\" 赵昊说话软乎乎的,手指还在盘子边上蹭来蹭去,看得人心里发毛。许幻山喉咙发紧,脑袋里全是顾佳在别人家里弯腰找东西的画面,胃里一阵阵地犯酸水。
\"谁来了?\" 顾佳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沾着面粉的围裙还在晃悠。等她看清门口这俩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赵昊举着手机晃了晃,锁屏照片居然是儿子幼儿园的样子,看得顾佳眼睛发疼。
\"赵先生啊,快进来坐......\" 顾佳硬挤出个笑脸,指甲掐着许幻山的胳膊。可丈夫的胳膊绷得跟石头似的,身上凉得吓人。她知道丈夫眼神像刀子,正把自己的谎话一层层剥开。
\"不进去了。\" 赵昊突然凑近小声说:\"送盘子是顺便,我就是想看看你蛋糕做得怎么样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眼睛还在许幻山铁青的脸上扫来扫去。厨房里的焦糊味更浓了,许幻山猛地甩开顾佳的手,盘子 \"哐当\" 砸在柜子上。
\"砰!\" 防盗门在赵昊身后狠狠关上,震得墙上的全家福都歪了。许幻山松开的领带滑到地上,看着像条死蛇。他抓起茶几上的报名表,纸在手里抖个不停:\"德浦学校董事?顾佳,你当我是傻子吗?\"
顾佳看着满地狼藉,突然累得不行。烤箱还在 \"滴滴\" 叫,可她连去关的力气都没了。窗外天慢慢黑下来,把丈夫气歪的脸照得发青,赵昊临走时那怪里怪气的眼神,还在她脑袋里不停地转。
许幻山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上晃悠的吊灯,把床单都揪得皱巴巴的。说真的,他心里还是相信顾佳的,毕竟结婚这么多年,老婆为这个家忙里忙外,他都看在眼里。可楼上那个赵昊,怎么看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举一动都像在故意挑衅,越琢磨越让他心里堵得慌。
半夜里,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白晃晃的线。许幻山翻来覆去睡不着,枕头被蹭得直响。他心一横坐起来:“不行,得让她和这人彻底断了联系!” 可一看床头柜上的钟,又泄了气,重重躺回去,拿胳膊盖住眼睛,叹了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