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弟弟逼迫着把机会让出去,即便迟安安心里再怎么不甘,也无法用强硬的态度拒绝。
她生来本就拥有的很少,少时家破人亡,母亲眼里只有后头生的小妹妹,唯有弟弟一直跟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从小到大两人一直相依为命,姐弟俩的命运早就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哪能那般轻易的割裂。
让出这次入伍的名额,可以说是一时冲动,也可以说是深思熟虑后的抉择。
反正最后的结果,从她儿时起便早已注定,她根本逃脱不了奶奶当初画下的怪圈。
迟安安勉强安慰自己,可能以后还会有其他机遇也说不定。
即使明知这般想是在自欺欺人。
可也别无他法!
她无力摆脱身上的桎梏,只能任凭弟弟像个蚂蝗一样趴在自己身上吸血。
再次面对崔安国的关怀,迟安安不由得心虚了几分。
哪怕她对他的感情不那么纯粹,可面对日复一日的体贴关怀,尽管有一部分是在作戏,却还是被带动着投入了真情。
曾经她是真的打算好好和对方过日子,毕竟这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虽然崔安国的母亲名声不太好,尽管知道他家的弟弟妹妹性格难缠。
可这些她都早有心理准备。心想着,反正两人即将一起入伍参军,到时候两人双双远走高飞。彼时天高皇帝远的,婆家这些破事,怎么也牵连不到她身上。
只是曾经设想的美好未来,如今通通都化作泡影。
只不过一念之差,两人未来的走向,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拉着崔安国的手,一起坐在老榕树下。斑驳的光撒在两个人身上,迟安安闪躲的眼神被阴影遮挡。垂下眼眸,羽睫轻轻的颤动,哑着嗓子小声诉说起自己的委屈。
“我弟弟知道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向我索要那个入伍的名额。”说着话,语调不由变得哽咽,最后更是抑制不住,开始小声啜泣。
崔安国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本想说些什么,可听着耳边的哭声,抿抿唇,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难听话给咽了回去。
这哭得他心都软了,哪里还能说出指责的话。神色怔愣片刻,最后化作一抹苦笑。
轻轻拍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哄着她别哭。见无论怎么劝说,都没能止住心上人的眼泪。最后只得把所有安慰的话,化作一个拥抱,将人揽进怀里。
此刻无声胜有声!无论他说什么,都掩盖不了迟安安犯下的错误,还不如就将这件事情轻轻揭过,谁也别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智慧。
毕竟他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连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还能怎么办呢!
至于未来如何,就暂且别提吧,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随机应变就行。
感受着温热的手掌搭在背上,热度透过肌肤,抚慰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灵。
迟安安肩膀剧烈颤抖,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眼泪不受控的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压抑的哭声,似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透过眼泪通通倾诉出来。
将头埋进崔安国的脖颈,迟安安感受着耳畔传来脉搏跳动的节奏,随着稳定的频率,慢慢平复呼吸。
她迫切的想要抓紧这根救命稻草,不管是因为对弟弟的承诺,还是因着所谓的爱情。崔安国都是她目前能够到的最好选择。
迟安安伸出双臂,牢牢环住崔安国的脖颈,贴在他耳边小声呢喃道:“对不起,安国,别怪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那样即便是嫁给你,我也无法心安理得的跟你过日子。
放弃弟弟,就是弄丢我的半条命。仅靠剩下的半条命苟延残喘,又怎能毫无负担的跟你携手奔向幸福。”
崔安国一遍一遍的用手摩挲着她的脊背,给予她支持的力量。
虽然刚听到时,他也会因着对方的自作主张而感到气愤,但面对哭得泪眼朦胧的心上人,他又怎么忍心继续责怪。他只恨自己之前口无遮拦,把手里的名额轻易泄露出去 。
安安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罢了,她有什么错呢!
此刻大男子主义的心理占据了上风,崔安国站在自己的角度,主动为迟安安寻找理由开脱。
只能说爱情使人失智,再精明的头脑,遇见真爱也会变成浆糊。
崔安国一时情绪上头,承诺脱口而出:“安安你别怕,大不了我也不去当兵,陪你一起留在城里。”
迟安安闻言,嘴角抽了抽,心说:“谁要和你一起留在城里,两个人难道靠打零工来维持生活?去过那一眼都能望到头的苦逼日子?”那她可不愿意!起码崔安国去部队里搏一搏,或许还能出人头地,让她也跟着沾光。
虽心里百转千回,但面上却丁点不露。
迟安安语带迟疑,作出一副为对方考虑的模样,小心翼翼道:
“你别胡说,这是你从小心心念念的理想,怎么能为了我耽误你的前程。你能有这份心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落,又在对方的颈间蹭了蹭,做足依赖的模样。
怀里抱着信任自己的姑娘,崔安国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恨不得仰天长啸,来抒发内心的情感。
回想起迟安安曾经提及的顾虑,崔安国拍着胸脯应承道:“你放心,就算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从军,嫁给我,也必不会让你受委屈。所谓长嫂如母,那都不过是封建糟粕,你没吃我家一粒米,不需要为了我去委屈你自己。大不了婚后你还住在娘家,到时候我把津贴都给你寄回来。”
他太清楚自己的家人都是什么德行,他没信心改变家里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
迟安安破涕为笑,心满意足的窝在对方怀里,做足小女儿姿态。
好半晌,才装作体贴懂事的模样,假惺惺安慰道:“你别这样说,我相信你,自然也会相信你的家人。一家人聚在一起,总有些磕磕绊绊,哪里就能算得上委屈。”
迟安安这话已经给自己留有余地,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确。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崔安国心中无语,虽然他也很想顺着话往下客套几句,可实在说不出违心之语。
思及家里糟心的弟弟妹妹,他委实不愿意提及。最后无数未尽之语,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收紧双臂,将怀里抱着的姑娘搂得更紧。
说来也是好笑!做错了事的人,反倒被费尽心思哄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