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彦理父子摆了一道的刘桃枝,满心的怨怒。
要不是那天,皇帝的乳母陆太姬吵着皇帝急招他回宫,要他紧急处理点私密的事。
他的性命估计早就交待在了汝南王府。
此时重新得了空的刘桃枝,怀着满腔的愤恨与复仇之心,带着皇帝的亲卫军,是卷土重来。
在打砸了王府之后,顺着高家兄妹离去的方向,马不停蹄一路追到了齐周的边境。
眼见着看到自己是满脸惊讶的郡主,他不禁在马上自鸣得意地说道:
“高翎郡主,放着突厥的可敦不做,你这是想往哪里跑啊?”
高翎怎么也没想到,刘桃枝来的这么快。
看着被扔在她的马前,满身是血,明显经过搏斗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哥哥。
她的心里顿生酸楚,急忙飞身下马,紧紧搂住了自己的哥哥。
“大兄!” 她哭喊着。
一时间不由挂念起还在邺城的父母。
“刘桃枝!本郡主哪里会跑!我不过来父王的封地办点事情。”
“你不就是找我的么,放了我的大兄。我跟你回去。” 郡主丢下了手中的刀剑。
高翎的境遇,和她在树林里与那刘桃枝的对话,被潜伏在四周的黑衣使者飞鸽传书送了出去。
陈柏然接到了快报,那伙计的一家人,死了四个。剩下三个活人已经解到了周境。
郡主已经将所有的证据,交给了传书之人带回。
只是好像郡主遇见了麻烦。
请示殿下,威胁郡主的齐国杀手,那个叫刘桃枝的怎么处理?
刘桃枝?
在陈柏然的心里,这南北朝时期,天下闻名的第一杀手刘桃枝,
史书上记载,自他杀害了兰陵王后,没多久就莫名其妙在人间消失再也没有了踪迹。
谁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柏然掂着手里的信息,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这人的死是因为高翎!
而收了他小命的人,应该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爷他自己。
“杀!”
陈柏然冷笑着,毫不犹豫地将手上的签令射了出去。
高翎和兄长被那自鸣得意的刘桃枝一举抓获,连夜捆绑着押送回京。
一路上,看天上乌雀南飞,寒风四起。
高翎心里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喟叹着也不知道此回邺城之后,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大周国俊美的皇太子。
还是将来她高翎,将换一种身份,和他相遇。
因为兄长被俘,她终究没敢和那刘桃枝翻脸。
要不是担心父王的安危,还有可能被无端按上的谋反的罪名,下场和兰陵王一家一样凄惨。
她选择了忍耐。否则她手中的剑从来也不是吃素的。
可齐国的快马才走过了官道,就在一处僻静之地,听见四周传来了呜呜的奇怪蜂鸣。
突然间,树摇叶飘,天地一片混沌。
不知从哪里突然就杀下了一群黑衣的蒙面人。
一时间,杀声四起。
那刘桃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无声无息,轻飘飘落在了他面前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反手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临走,往他身上扔了张绢帕,上面写着:犯突厥可敦者,如此。
这刘桃枝,在齐国皇帝身边从仓头做起,做了风光了一辈子的御前杀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人间消失了。
怎么死的不知道,谁杀了他也不知道。
只有高翎知道,有人为斛律光和兰陵王报了仇。
那大齐的皇帝,手捧着那张带血的绢帕,是怎么也想不过来怎么回事。
他也不想动那脑子。
反正高翎没跑,突厥来要人,他有人交就可以。
至于奴才么,总归是要为皇帝忠心赴死的。
更何况,他现在忙得很。
那大周国的皇帝,鉴于拒亲一事,终是有意缓和彼此间之不悦。
知其无比喜爱胡乐和钟情琵琶,特遣人送去了他一直求而不得的苏祗婆,和他两个绝色的妹妹。
东宫率更寺的密室里,太子殿下总算见到了那伙计还残存的家人。
除了那伙计的娘子和孩子,还有伙计的父亲。
从他们的口中,陈柏然终于了解到了当时的些许情况。
苦主的父亲,在那日儿子彻夜未归后,情急之中来到丰源纸行要人。
可庄父告知,他的儿子死了。尸首在隔壁麒麟阁里。
一时间老人冲动不已。
明明儿子是给丰源纸行打工的,可人为什么死在隔壁。
他去麒麟阁要尸体,可他们根本不给。
如此,老人便一纸诉状将两家一起告到了府衙。
可那府衙,根本就没有作为。
派人往那麒麟阁转了一圈,便驳回了老汉的状子。
说未查到死人。不予立案。
可活生生的人不见了,又有庄父作证说见到过伙计的尸身,怎么可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时间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让府衙压力倍增。
就在这时,听说那庄父床上突然死了个女人。庄父受不了压力,自杀而亡。
没有了证人,也没有了伙计的尸身,白发人送走了黑发人。
伙计是庄父雇佣的,可雇佣的家主都没了,庄家被他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儿子。
老汉哭诉无门。
可就在他家走投无路,想剑走偏锋的时候,
一天夜里他家里突然来了陌生面孔的人。
那人自称是府衙派来的。
告诉了他儿子尸体葬在了哪里。
交换的条件是,让他家不再告状追究伙计的死因。并且要他们立刻离开长安。永不回到大周。
儿子的尸体是在齐国境内找到的。
遍体的伤痕。
那陌生人在给了他家一箱安家的银钱后不知所踪。
只依稀记得那人的头上别着一根金色的弯头簪子。
一家人带着铺盖,在齐国举目无亲。
只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临时落了家。
第二天,伙计的兄长拿着那钱出了门,想置办些家用。
可那布泉钱在齐国境内根本无法使用,便去银庄兑换时出了岔子。
那钱居然都是假的,因为数额有点大,那银庄的主人便将兄长扭送到了官衙。
这家人来路不明,身份不明,又是用的大周的货币,
最终被当地县衙,以流民诈骗银钱的罪过,全家收了监。
只是这跨国的官司,案件需要一层层上报,直到朝廷。
可此时的北齐政坛一片混乱。
他家的案件,也不知道报到了哪里就断了,一直没有消息。
就这样一家人就在那监牢里,吃了半年多的牢饭。
要不是郡主高翎来到县衙,兜底翻了他们的案底,才知道他们的卷宗由于官员的更替,根本都没往上投递。
那当初装钱的箱子,被送进了密室。
老人热泪纵横地指证着那箱子,便是当初那陌生人交给他们的。
因为箱子的锁扣上,有个像川字一样的图案。他在旁面刻了个家里的姓氏吴字。
东宫的仵作很快送来了验尸的报告。
尸体已经腐烂了,但致命的伤口找到了。在脖颈下方,有一处锋利的开放性割裂伤口。
至此,伙计被谋害在麒麟阁,和那私铸的布泉币脱不了干系成了实证。
还有个不可脱罪的人,便是那当时在京兆府任职时候的府尹大人。
可此人,此时正升任了春官府内史上大夫。
是皇帝诏令查处这假币案件的监察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