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竖起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灵气。”
“是能量？”
“还是……生命？”
这个问题一出，教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相比于第一个问题的道德困境，这个问题，似乎更偏向于……理论？或者说，悟性？
灵气是什么？
是驱动法术的力量源泉？
是滋养肉身、淬炼神魂的根本？
似乎……是能量？
但……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灵气孕育生机，又似乎……与生命息息相关？
不少学生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
角落里，那个气质清冷，如同雪山冰莲般的少女——雪清瑶，轻轻举起了手。
“你，说。”花千夜点了点她。
雪清瑶站起身，姿态优雅，声音清脆如冰玉相击。
“回禀花老师。”
“灵气，是天地的呼吸。”
“它既是驱动万法的能量之源。”
“亦是……孕育生命的元初之力。”
“所以，我认为，灵气既是能量，也是生命。”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引经据典，仿佛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
不少学生露出了恍然大悟，或是认同的神色。
花千夜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礼貌地看了她一眼。
“标准的答案。”
“滴水不漏。”
“看来，你的家族……教得不错。但是这是教材本本上的东西，不是你自己的东西！”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但雪清瑶还是微微躬身，坐了下去，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
何无情撇了撇嘴。
无趣。
这种四平八稳，谁都不得罪的答案，最是无聊。
就像温吞的白开水，解渴，但寡淡。
这时，前排的赵天阳，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邀功般的得意。
“花老师！这还用问吗？”
他嗓门洪亮，带着一股子粗野的蛮横。
“灵气当然是能量啊！”
“不是能量，我们拿什么修炼？拿什么打架？！”
“难道用爱发电吗？哈哈哈！”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幽默，得意洋洋地扫视四周，期待着附和和掌声。
“哦？能量？”
花千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你认为灵气只用来打架的能量？”
她话音未落，素手轻轻一弹。
嗤！
一簇小小的，却异常凝练的火焰，凭空出现，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落在了赵天阳那身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衣服前襟上！
火焰一闪即逝。
但赵天阳的衣服上，却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边缘焦黑的小洞，还冒着缕缕青烟。
“啊！”
赵天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拍打，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噗嗤……”
“哈哈哈！”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哄堂大笑。
看着赵天阳狼狈的模样，不少之前被他欺负过的学生，都觉得解气。
“粗鄙！修仙只为打架吗？”
花千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将天地灵粹，仅仅视为打架斗殴的工具。”
“看来，你爹给你喂的那些丹药，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天阳被骂得狗血淋头，又羞又怒，偏偏在花千夜那恐怖的实力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憋屈地坐下，感受着周围毫不掩饰的嘲笑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何无情看得暗自摇头。
蠢货。
连基本的藏拙都不知道。
这种货色，也配当他的对手？
简直是拉低了他的格调。
“还有谁？”花千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再次扫过。
人群中，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试图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柳如烟，优雅地站了起来。
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发，抛了个自以为媚眼如丝的眼神。
“花老师~”
她声音嗲得发腻。
“我觉得嘛，灵气就像是‘流量’！”
“谁能吸引更多的‘灵粉’，也就是吸纳更多的灵气，谁就能变得更强，更受欢迎！”
“所以，灵气就是一种让人变强的超级流量！”
她说完，还得意地挺了挺胸。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灵粉？流量？
这位大小姐是把修仙当成混娱乐圈了吗？
何无情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人才啊。
讲台上，花千夜似乎被这清奇的脑回路给噎了一下。
她甚至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那双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无语。
足足过了三秒，她才放下手，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柳如烟。
“……”
“你……很适合去天桥底下直播，或者……卖艺。”
“或许，那才是真正适合你的‘流量’。”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变得铁青。
她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坐下。
连续几个回答，都被花千夜以各种方式否定或嘲讽。
剩下的学生，更是噤若寒蝉。
这位花老师，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这嘴巴……也太毒了吧！
谁还敢轻易开口？
花千夜似乎也对这群学生的悟性，感到有些失望。
她的目光，再次缓缓移动。
最后，又一次，落在了那个角落里，始终淡定自若，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少年身上。
何无情。
所有人的目光，也下意识地跟着转了过去。
这一次，嘲笑少了，更多的是好奇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这家伙，第一个问题回答得那么惊世骇俗。
这第二个问题，他又能说出什么来？
“你。”花千夜的声音，依旧清冷。
何无情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再次站了起来。
万众瞩目啊。
真是麻烦。
他活了六千年，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他抬起头，迎上花千夜那双探究的紫眸，脸上露出一副……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的表情。
然后，他歪了歪脑袋，像个纯良无害的邻家少年。
只是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老怪物的戏谑。
“灵气是能量？还是生命？”
他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
“都不是。”
他轻轻摇头。
“我觉得……”
他的声音顿了顿，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灵气，是‘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