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沟的铁栅在身后重新合上，陆明川抹去脸上的污水，指尖残留着锈蚀的金属腥气。潮湿的水泥墙面沁出凉意，他能清晰感受到后颈血管突突跳动。王薇的战术手电筒在黑暗中划出冷冽的光弧，光束扫过污水处理厂斑驳的外墙，破碎的玻璃窗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墙面上歪歪扭扭喷涂着褪色的涂鸦，其中一个形似AI面具的图案被红漆重重覆盖，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等我两分钟。”陆明川将战术平板抵在潮湿的墙面上，屏幕残留的病毒代码仍在闪烁，如同诡异的电子幽灵。他快速调取备用程序，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平板的加密系统已被攻破，现在每一次操作都可能暴露位置。当污水处理厂的建筑图纸在屏幕上展开时，他发现地下二层的泵房标注着异常的热源反应，热源点周围还环绕着密密麻麻的加密符号，像是某种暗网独有的标记。
王薇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西北方向有无人机嗡鸣，应该是红外扫描设备。”她掏出电磁脉冲枪，枪口对准夜空，金属部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去引开无人机，你直接去泵房。记住，AI面具人给的坐标可能是陷阱。”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黑色作战服融入阴影的瞬间，陆明川瞥见她腰间新换的弹匣——与之前交火时的型号截然不同。
独自潜行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陆明川贴着墙角挪动，靴底踩碎的玻璃碴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惊起一群蛰伏的老鼠。污水处理厂内部弥漫着刺鼻的硫化氢气味，混合着陈年铁锈味，令人作呕。管道交错的穹顶垂下蛛网般的电线，偶尔有电火花迸溅，照亮墙上斑驳的安全标语。当他摸到泵房铁门时，听见里面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夹杂着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数据传输进度如何？”是小张阴冷的嗓音。
“防火墙还有最后两道，那个陆明川比预想的难缠。”另一个声音带着电子变调，“王薇那边确定能成功？”
平板突然震动，一条匿名信息弹出：【别信王薇，她袖口的血迹与三天前线人遇害现场的dNA吻合】。陆明川瞳孔骤缩，想起王薇染血的袖口，那抹暗红此刻仿佛在眼前灼烧。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配枪，却发现保险栓不知何时已被打开——有人在暗处接触过他的武器，甚至可能趁他昏迷时动过手脚。
泵房内的灯光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中，小张戴着的AI面具泛着诡异的蓝光，而王薇正举枪对准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陆厅，恭喜你通过了第一轮测试。”她抬手扯下面具，露出的却是省纪委失踪半年的技术主管的脸，右耳后那道标志性的疤痕清晰可见，“那个AI面具人？就是三个月前‘意外’坠楼的陈副厅长，他的‘尸体’现在应该还泡在冷库里。”
陆明川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管道，金属的寒意瞬间穿透衬衫。平板再次震动，这次跳出的是省纪委服务器的实时画面——本该存放在保险柜里的贪腐证据，此刻正在自动上传至某个境外地址。进度条每跳动一格，都像是在割裂他追查数月的心血。他突然想起机房里那个后缀异常的文件夹，原来所谓的“隐藏数据”，根本就是敌人设下的诱饵，而自己一步步踏入精心设计的陷阱。
“你们什么时候......”话音未落，小张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陆明川的脸颊飞过，击中他身后的储水罐。污水喷涌而出的瞬间，他听见王薇的惊呼：“你疯了？他不能死！”混杂着咒骂声，泵房内的设备开始剧烈震动，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尖啸。
黑暗中，陆明川顺着水流翻滚，污水灌入领口，刺鼻的化学味道几乎让他窒息。他摸到口袋里那个沾着泥浆的U盘，外壳凸起的摩斯密码刻痕硌着掌心。突然，那些杂乱的点线在脑海中重组——真正的密钥从一开始就不在U盘里，而在暗网神秘人发送的坐标经纬度中，数字转换后的二进制代码，才是解开整个利益链条的关键。污水处理厂的地面开始震颤，头顶的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自己必须在系统彻底瘫痪前，找到扭转局势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