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绽,太行山脉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山峦叠嶂,宛如巨龙蛰伏。柳珩率队自石狼谷凯旋,队伍浩荡,旌旗猎猎,沿真定谷道,直奔毋极县。
轻骑在前,张合领百人护送妇孺,部曲押降贼于后,赵云白马银枪,伴柳珩并辔而行。
乌云踏雪步伐沉稳,燎原枪斜倚马侧,寒光映着晨曦,柳珩肩头伤口隐痛,却难掩眼中坚毅。
商路既清,常山百姓得解,甄氏商队可通,书院麻纸可行,心头重担稍卸,然乱世烽烟未熄,他知前路依旧漫长。
队伍行至毋极县外,天色已明,晨风拂面,田野间麦香隐约,稻田在晨光中泛着金绿。县城城门大开,甄豫早得斥候飞报,率县吏与甄氏家兵列队相迎。
甄豫身着青袍,头戴幞头,面容清癯,目光炯炯,身后县吏与家兵整肃,旌旗迎风招展。见柳珩纵马而来,甄豫快步上前,朗声笑道:“明渊兄!石狼谷大捷,商路清平,毋极百姓感佩至深!快,快入城!”柳珩翻身下马,燎原枪交于部曲,拱手还礼,沉声道:“甄兄,眭固已诛,石狼谷平,妇孺百五十人得救,降贼百余,皆押回。此战赖张将军轻骑神速,赵将军枪锋无匹,部曲誓死,商路方清。”
甄豫目光扫过队伍,见妇孺衣衫褴褛,泪痕犹存,老人拄杖,孩童依偎,心下恻然。
他忙命县吏速备粮米衣帛,分发老弱,又遣家兵清点降贼,押往县牢。张合与赵云下马,拱手与甄豫见礼。赵云抚枪笑道:“甄公,石狼谷贼寨已毁,粮草虽少,皆分与妇孺。商路既通,甄氏货单可行,常山亦复兴有望!”
张合颔首,补充道:“甄公,谷道血战,贼人无一漏网,轻骑弓弩,功不可没。柳校尉筹谋周全,毋极之幸也。”
甄豫抚掌叹道:“三位将军,石狼谷一战,震慑太行群贼,常山商路自此无忧!明渊兄肩伤未愈,仍亲冒矢石,甄某敬佩!”柳珩摆手,淡笑道:“甄兄谬赞,商路清平,乃常山百姓之福,柳某分内之事。唯伤员尚待安置,妇孺需抚,降贼待审,尚需甄兄费心。”
甄豫点头,立命县丞速备汤药床榻,安置伤员,又令家兵护送妇孺至县内甄氏别院,妥善安置。
他复又细问战况,柳珩简述谷道血战、石狼谷破寨始末,甄豫听罢,叹道:“明渊筹谋,子龙勇烈,张将军无双,此战堪称完胜!”
众人随甄豫入县衙,厅堂内炭火正旺,青石地砖映着火光,温暖如春。案上已备酒食,热气腾腾,县吏奉上温酒与羊脯。柳珩解下劲弓,置于案侧,接过酒盏,轻啜一口,暖意驱散夜战寒意。
他目光投向甄豫,沉声道:“甄兄,石狼谷虽平,太行余贼未尽,黑山贼或有后患。
商路虽通,护送货单仍需精兵。袁公帐下,恐需再调援兵。”甄豫颔首,沉吟道:“明渊兄所虑极是。袁公新定冀州,兵马正整,甄某即修书一封,请袁公遣兵驻守太行谷道,护商路周全。甄氏家兵,亦可助守毋极。”
赵云举杯笑道:“甄公,袁绍若遣兵,常山可固。明渊兄,书院麻纸既可通行,涿郡范阳,待你我归去,共谋文事!”
柳珩闻言,心头微动,想到范阳宅中众人,温情涌上。
他点头道:“子龙兄,商路既清,书院可兴。待毋极事了,我即归范阳。”
张合举杯,朗声道:“柳校尉,赵将军,商路清平,功在千秋!张某轻骑暂留毋极,助甄公守城,待袁公兵至,再返邺城。”
甄豫抚掌称善,笑道:“张将军义薄云天,毋极有幸!今晚酒宴,为三位庆功!”
酒过三巡,气氛渐暖,甄豫忽低声道:“明渊兄,石狼谷大捷,甄氏商队布帛漆器即可北上,麻纸南下,涿郡书院,亦可得资。然宓儿近日甚念你安危,范阳宅中,蔡氏姊妹与貂蝉皆盼你归。”
柳珩闻言,杯酒微顿,目光柔和,叹道:“甄兄,宓儿与诸位红颜,柳某何德何能,得此挂念。待毋极事了,我即归范阳,与她们团聚。”
甄豫笑而不语,举杯道:“明渊兄,英雄豪情,儿女情长,皆不负!来,满饮此杯!”众人齐声应诺,杯盏相碰,笑声朗朗,厅堂内暖意融融。
柳珩饮尽杯中酒,胸中豪情与柔情交织。他目光扫过赵云、张合与甄豫,心下感慨:乱世之中,得此同心之士,共谋大业,足慰平生。
石狼谷血战已平,商路清通,常山百姓得安,范阳归期在望。
宴罢,柳珩步出县衙,晨光洒落毋极县城,街巷间百姓闻大捷之讯,奔走相告。市肆间贩夫走卒川流不息,商贾重拾信心,麻纸书香,隐约可期。
他遥望太行山脉,燎原枪寒光映日,心下沉静。县衙外,甄豫命人牵来一匹青骢马,赠予柳珩,笑道:“明渊兄,乌云踏雪征战辛苦,此马虽不及它神骏,亦可代步,范阳路远,聊表心意。”柳珩谢过,抚马长嘶,心知甄豫之意,不仅为马,更在常山商路与书院大业上的信任。
午后,柳珩巡查伤员安置,十三部曲中七人伤重,已在甄氏别院休养,汤药齐备,余者刀盾擦拭,士气不减。
他与赵云商议,命部曲协助县吏清点贼寨缴获,除麦黍数石分与妇孺外,尚有弓矢百余、刀矛数十,皆入县库,以备商路护卫。张合轻骑驻于城外,整肃弓弩,随时待命。柳珩见一切妥当,心下稍安,复入县衙,与甄豫细商后续。
正厅内,甄豫摊开常山地形图,指着太行谷道道:“明渊兄,石狼谷虽平,北麓余贼或伺机反扑。
袁公援兵未至,商队北上,护卫需慎。”柳珩颔首,沉声道:“豫兄,商队货重,行速不快,护卫当以轻骑为主,弓弩开路,步卒压后。太行谷道隘口,我拟再探,防贼人埋伏。”甄豫点头,递过一卷竹简,笑道:“货单在此,布帛百匹、漆器五十套、麻纸三十刀,皆待北上。明渊若护镖,甄氏无忧。”
柳珩展开竹简,见货单详列,麻纸尤为精良,乃涿郡书院新制,质地细腻,书香隐约。他心下暗赞,甄氏商贸手笔不凡,书院麻纸若借此路,必能名扬冀州。
他收起竹简,郑重道:“豫兄,商队安危,我自当护全。待袁公援兵至,我与张将军合兵,护商路无虞。”甄豫抚掌称善,笑道:“有明渊与张合联手,太行贼不足惧!今晚再饮一杯,为常山前路贺!”
夜色渐深,县衙灯火通明,柳珩与甄豫、赵云、张合复聚厅堂,小酌叙旧。酒酣耳热,赵云笑谈常山旧事,张合述说冀州军情,甄豫则提及涿郡书院,盼麻纸行销四方,助文事复兴。
柳珩手持酒盏,目光沉静,思绪却飘向更远,甄宓的约定在心头萦绕。
酒宴散后,柳珩独步庭院,月光洒落,柘树影动,宛如旧日涿县初见甄豫之时。他取出竹箫,摩挲片刻,终未吹奏,只静静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