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三刀大叔都不让我去桃村了,你也不来了?那我跟谁玩。”大傻子气呼呼扔了手中的书。
洛星痕一怔,他已经知晓这方地界为何没有孩童,被上一代守桃人的邪术所害,十岁以内皆陨,往后又是十余年没有新生,等于断层二十余年,唯有自己流落被收养,以及被洛青云救下,唯一存活的洛烟儿,大傻子在沧海城一个玩伴没有。
“狂人,对不住啊!”洛星痕发自肺腑同情楚狂人,他与自己不同,不只是心智发育不全,是先天不足,好比在娘胎里便未长好,魂魄有缺无法医治。
凑到他耳旁小声道:“你好好听楚爷爷的话,有机会我给你也找个媳妇咋样!”
“当真?”大傻子差点激动的跳起来,媳妇这两字也不知他具体作何理解。
“一言为定,只要你能学好做人的道理!”洛星痕道:“你身子强壮,这名字倒是没起错,狂人狂人,连洛力叔你都揍过,力气这般大,将来有了媳妇,什么粗活你可都得抢着做......”
安抚住楚狂人,闲聊了一会便硬着头皮返回,要折路去洛族。回想起定亲之日临别的一幕,自己也不免脸红。
中途也买了不少礼物,更近乎花光所有积蓄,置办诸多家当,炸呼呼的喊出王君临。
看到不少女子所用之物,王君临颇为意外,心道莫不是给白初雪准备的,这傻小子还懂给新婚妻子置办梳妆台,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教的?
洛星痕的确是为新娘子准备的,不过是为洛烟儿,至于白初雪他还没想到如何应对。只怪自己清醒的晚了些,导致共枕一宿,怎么解释,女孩家的名节已经坏了,他总不能再驱赶。
“东西哪去了?”本打算整下王君临,却见他使了什么术法,所有物件凭空消失。
“见识少,聚灵成功者,皆可凭借自身灵气,使用滴血为契的储物宝贝。”王君临鄙夷了一眼,如此多物件三个他都抗不下:“也对,这等宝物对我来说司空见惯,对这蛮夷之隅则是匪夷所思。”
“储物?我也有!我见爷爷用过。”洛星痕眼睛一亮,抬了抬手。
“洛青云前辈的流云戒!”王君临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上一枚古朴戒指,应该是强者故意内敛了光彩,若不是他眼界高,还真不一定认得出:“难得的宝贝,比我的高出不少品质,使用的要求也高,必须到下一个境界,通玄成功才有可能结缔契约认主。”
王君临有心想要忽悠换取,一想到李玄风也在桃村,保不齐自己会挨揍便断了念想。那可不仅是洛青云传给孙子这么简单,还是一方辉煌仙道代表性的物件。
震慑目的已经完成,这次王君临正经将他带到洛族门口,未曾跟进,这些凡人他不愿接触。
“爷爷头七刚过就来看媳妇了?”
“烟儿日后去了桃村,七婶可是没人谈心了哦!”
“烟儿命苦啊,本是洛族的掌上明珠,却落得个伺候傻子的......”
遇到不少人调侃,他甚至察觉出有欺他痴傻,故意带着讽刺的声音,摆明是爷爷不在了,觉着无需再对自己故作尊重。
洛星痕痴笑着谁也没搭理,细想过往,洛族人总体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一些妇人闲言本就听过诸多,只是清醒健全之后难免做不到曾经那般没心没肺转眼即忘。
“星痕啊,都快成家了,怎么还整日往山里跑,说过多少次了,那里很危险。”最关心他的还是洛三刀,见他递过来一包药材,郑重接过,并递出一叠银钱:“虽然你偶尔采得的都是稀罕物,不过洛族在外围山脉的收获也足以富余,不用再冒险......”
他苦口婆心劝解,并非一两次了,只是习惯性的叮嘱。
洛星痕没有接银钱,挠挠头:“洛叔,银钱留着给烟儿吧!”
“傻小子,你们成亲之后也会有自己的开销,日后再来找我要会遭人闲话的,先拿着吧!”洛三刀强塞,笑道:“可不能再叫叔了,下次记得改口叫岳父。”
“哦!”洛星痕闪过一丝尴尬,略有紧张道:“烟儿妹妹呢!”
“在她母亲那边,叫洛力带你过去吧,我去处理下这些药材。”洛三刀心里欢喜,本还担心傻小子不开窍,这些年与自己女儿接触并不多,婚期将近,他懂得多相处,加深感情正好。
“力哥!”洛星痕对着门外的中年打了个招呼,印象中此人是洛三刀及其信任的一位旁系,血缘似乎隔得很远了,若不是此人修为不俗,整个洛族足以排进前五,甚至都没资格进入主脉定居。
洛星痕同时心有疑惑,自己不曾得罪过他,虽然相隔了十数岁,自己也一直很喜欢亲近他,可他偏偏好似很厌恶自己,也不是一开始如此,而是几年前才显露的,有一次练拳被自己打扰,竟直接动手开揍,好在天生神力的大傻子一拳将他打退了回去,唯恐惊动旁人,他才罢手。自此后,洛星痕与楚狂人见到他下意识绕着走。
“跟我来!”洛力转身对着他,一脸不乐意。
洛星痕很意外,没能如愿见到未婚妻子,被明珠夫人挡在了院外。
“烟儿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明珠夫人面无喜色道:“阿力你先出去,我单独和星痕聊聊。”
“是!”洛力恭敬退出,似乎对比洛三刀的时候还要低两分姿态,也不怪他,洛三刀本人都惧内。
“星痕,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能不能明白随你!”明珠夫人直白开场:“这门婚事是烟儿父亲与你爷爷定下的,一开始我便不喜,并不完全因为你心智有缺。”
“其实整个沧海城的确也找不到第二个年纪相仿,适合婚嫁之人,嫁到桃村也不远,作为母亲来说,也算依然承欢膝下,可我不能为了私欲,将女儿强留跟前。”
“烟儿天资极高,特别上次你爷爷出手,助她炼化灵果之后更是一日千里,仅仅是她今日的高度,你穷极一生都不可触及,若她有机缘能走出去,定能有一个更为精彩的人生。”
“单单寿命而言,我等皆一百数十余载,烟儿如今已然突破我等倍数,你愿意终老之后,我等也不在了,让她孤苦一人在桃村继续独活吗?”
明珠夫人不懂桃村的秘密,单单作为一个母亲,想让女儿过得圆满。
“明确告诉你,我沧海家愿以全族之力,谋划一个机会将烟儿送出这片天地,谁反对都没用。”
“你洛叔不是个好父亲,她只是将烟儿当做了报恩的物品,全然没顾及过烟儿自己的感受。烟儿也正是没有见识过原本的世界,自小没有接触过同龄异性,根本不懂何为男女之情。”
“你若真的喜欢烟儿,就放手吧!对你们都好。”
“我依然会对你视如己出,也会让要好的商人,自外界为你寻数位貌美女子相守一生。”
洛星痕闻言如遭重击,出奇的却生不出丝毫愤怒。
或许内心深处一直也没敢奢望过什么,只是爷爷定下的婚事,正如明珠夫人所说,他们两位当事人,毫无感情基础,若说一直不变的那份喜欢,仅仅是烟儿的美貌,曾经痴傻,如今清醒,脑海中那美丽的模样都是一样令人欢喜。
“当然,我也不瞒你,我问过烟儿,她说愿意听从父亲的安排,在我看来那是盲从,她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之骄子,不明白何为动心动情。”
“烟儿不愿违背你爷爷的意愿,不愿退婚。”
“我也不指望你主动提出,你洛叔不会同意。”
“所以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婚期之前,我不阻拦你们见面,你也可以试着打动烟儿,若你能让我看到真心,或许我会考虑给你一个机会。但你不得有半分逾越之举。”
明珠夫人顿了顿怕洛星痕理解不了,又道:“就是说一根头发都不能碰,男女有别懂吗?未真正成婚的女子,清白比生命更重。”
说了这么多,不单表达自己对婚事的反对,更是担心这傻子对女儿使坏,提前警示。
“好的!”洛星痕这才木讷的回应了两个字,他知道若明珠夫人知晓他神智正常便不会如此直白说出这些话了,保不准会换其他方式暗中破坏。
“今日晚了些,先回去好好想想吧!”明珠夫人婉转下达逐客令。说完了心里话她也长出一口气,心中另有计较。
指望一个傻子去花前月下打动洛烟儿?她是想着让彼此接触,洛星痕若带着女儿如幼童般和泥、疯闹,要不了几天,烟儿就能发现他一无是处,自然会改变态度不愿接触。
她瞒着洛三刀做了次坏人,为了女儿她无怨。倒也因为洛三刀和洛青云过往万分严肃,近乎威胁的口吻,她从未想过对洛星痕下狠手,回想起洛青云订婚宴上某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她不怀疑如果动了洛星痕,丈夫真能与自己断绝。
“洛公已不在,派人截杀他的事不会再有人泄露,洛星痕我不能动.......”明珠夫人还是不放心,呢喃道:“族中得再使使劲了,为了防止那小子死咬着不松口,婚期之前,必须成功送走烟儿。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数年之后她定会感激母亲的用心。”
返回的路上,洛星痕沉着脸一言不发。
王君临反倒好奇了,带着他凌空而行几次,这么快就习惯了?还是说彻底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