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词!” 随着这一声赞叹,一个华府年轻人从包厢中款步走出。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甫一出现,便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定王殿下。
蔡绦见到赵桓,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精彩,先是一惊,随后赶忙作揖行礼,恭敬道:“定王殿下。” 赵桓微微点头示意,目光转向蔡绦,又看了看陈太初,缓缓说道:“蔡公子,打赌输了可就得愿赌服输,给别人赔个不是啊。”
蔡绦心中虽万分不愿,但赵桓在此,他也不敢造次。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朝着陈太初拱手说道:“陈太初,算你运气好。此次是我输了,对不住了。” 那语气生硬,毫无诚意可言。
陈太初赶忙回礼,说道:“蔡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一场文斗,大家切磋而已,还望蔡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表面上言辞谦逊,可心中清楚,今日虽在定王的干涉下暂时化解了危机,但已彻底得罪了蔡京幼子,日后恐怕还会有诸多麻烦。
赵桓微微一笑,看向陈太初,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说道:“陈公子才情出众,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这聚仙楼内,难得有如此精彩的诗词较量。” 陈太初赶忙躬身谢道:“殿下谬赞,陈某不过是班门弄斧,让殿下见笑了。”
李师师在一旁,见定王出面化解了这场冲突,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盈盈上前,向赵桓行礼道:方才若不是殿下出面,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赵桓看了李师师一眼,笑道:“李行首客气了,本王不过是恰逢其会。这聚仙楼向来是文人雅士云集之地,今日之事,倒也为这楼中添了一段佳话。
话说定王为啥会出现在这里?
话说定王赵桓现身于此,背后实有诸多缘由。陈太初虽此时只是个应试举子,但其展现出的才华与能力,尤其是在商业方面生财有道,早在去年榷权一事上,便已引起定王的密切关注。定王深知,来年大比若陈太初能够高中,入朝为官,必能为自己日后的布局增添助力。
赵桓进爵亲王不过四年多,自大观四年被封为定王以来,作为长子的他,不出意外便是未来的太子,乃至皇帝。然而,他对当下朝廷局势有着清醒的认识。北宋表面看似一片祥和,实则内里早已千疮百孔。自太祖太宗以来,老赵家虽自诩道门中人,给自己封诸多道教帝君名号,却缺乏仁宗皇帝那般克制欲望的忍耐力。既想博个仁慈之名,又难以控制自身欲望,不断干着与民争利之事。三冗问题如附骨之蛆,始终困扰着国家,土地兼并现象更是愈演愈烈,历经一百多年的积累,这个庞大的帝国已然江河日下。
定王赵桓明白,要想在未来掌控局势,改变这一颓势,必须引入新鲜血液,培植自己的势力。而陈太初这样既有才情又善于谋财的人,自然成为他关注的目标。虽此前一直未寻得合适时机接近陈太初,但对其关注度从未减弱。
今日,聚仙楼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给了定王一个绝佳的契机。亲王向来喜欢接见才子俊彦,而聚仙楼作为汴京文人雅士云集的最高去处,定王出现在此本就顺理成章。他见陈太初在蔡绦的刁难下从容不迫,以一首绝妙的《满江红》展现出非凡才情,更加坚定了将其纳入麾下的想法。
蔡绦经此一遭,心中恨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他回到府中,径直奔向蔡京书房,将聚仙楼之事添油加醋地诉说一番,叫嚷着:“父亲,那陈太初竟敢如此羞辱孩儿,还有定王,他分明是故意偏袒!您一定要为孩儿做主!”
蔡京坐在书房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
他缓缓抚摸着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定王此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向来对为父的权势有所不满,此次借陈太初之事打压你,意在削弱我等势力。陈太初这小子,竟不知何时入了定王的眼。”
蔡绦着急地说道:“那怎么办,父亲?难道就这么算了?”
蔡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陈元晦,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某家了。”
翌日,端午佳节,蔡京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在他面前,开封府尹恭恭敬敬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蔡京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如霜:“你可知那陈太初与辽国萧大王暗中有生意往来?”
开封府尹心中一惊,赶忙回道:“下官略有耳闻,只是不知丞相有何指示?”
蔡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哼”了一声道:“这等行径,分明是里通外国,意图危害我大宋江山。你即刻点齐人手,以‘里通外国’的罪名,将陈太初给我抓来。记住,此事要办得干净利落,莫要走漏了风声,以免夜长梦多。抓来之后,先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开封府尹连忙躬身领命:“丞相放心,下官定不辱使命。”
蔡京微微点头,补充道:“那陈太初有些才情,在汴京也有些名气,抓他之时,不可过于粗暴,以免引起民愤。但也绝不能让他逃脱,若是出了差错,你这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开封府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连连称是,而后匆匆退下,着手安排抓捕事宜。
不多时,数十名衙役在开封府尹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来到陈太初的居所。此时,陈太初正在书房中读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一片静谧祥和。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陈太初放下手中的书,眉头微皱,心中疑惑,这等敲门声如此急切,定是有不寻常之事。他起身打开门,只见一群衙役如狼似虎地站在门口,开封府尹站在中间,一脸严肃。
陈太初心中一惊,但仍保持镇定,拱手问道:“府尹大人,不知带这么多衙役前来,所为何事?”
开封府尹冷哼一声,道:“陈太初,有人举报你与辽国萧大王暗中勾结,里通外国。如今奉丞相之命,前来将你带走审问。”
陈太初心中大怒,明白这定是蔡京的阴谋,但他知道此刻辩解无用,强压怒火说道:“府尹大人,这分明是无中生有的污蔑。我陈太初一心奉公守法,怎会做出这等叛国之事。”
开封府尹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到了公堂之上,自有分晓。来人,给我带走!”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陈太初团团围住。虽未如对待普通犯人般五花大绑,但也是不容陈太初有丝毫反抗,强行将他带出了家门。陈太初被押着走过街巷,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上来观看,指指点点,面露惊讶与惋惜之色。
另一边定王在回到府邸,与身边的幕僚说道“这陈元晦也是个妙人,孤王的心思想必他也能懂,下一步该怎么办?”
幕僚建议道:“殿下,不如先派人给陈太初送去一些珍贵的文房四宝,再附上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表达殿下对他才情的欣赏以及希望与他共商国是的诚意。如此,既能显示殿下的礼贤下士,又不至于让陈太初感到压力过大。”
赵桓点头赞同,说道:“此计甚好。就依你所言,尽快安排下去。务必让陈太初感受到本王的诚意。”
第二天,陈太初被抓的消息很快传来,定王得知此事后,心知如果这次能够救他一救,日后定能得到他的鼎力支持。
他深知陈太初对自己的重要性,若陈太初就此被蔡京害死,不仅自己失去一员得力干将,而且在与蔡京的权力博弈中也会处于不利地位。定王赶忙进宫面圣,向徽宗皇帝陈明利害。
定王立在徽宗面身侧,诚恳地说道:“父皇,陈太初虽与辽国萧大王有生意往来,但据儿臣所知,他并无里通外国之意。
陈太初此人颇具才情,对我朝的经济民生也有诸多见解。若贸然将其定罪,恐怕会寒了天下有才之士的心。况且,儿臣认为,应给陈太初一个辩解的机会,查明真相,以免错杀无辜。”
徽宗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沉思良久。他心中明白,蔡京此举或许有公报私仇之嫌,但“里通外国”毕竟是大罪,关乎国家安危。经过一番权衡,徽宗考虑后说道:“既如此,便给陈太初一个辩解的机会。宣他明日上殿,朕要亲自审问。”
定王心中大喜,赶忙谢恩。他深知,这是陈太初唯一的生机,也是自己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的关键一步。
离开皇宫后,定王立刻派人前往大牢,将这个消息告知陈太初,并嘱咐他一定要把握机会,洗清罪名。
陈太初在开封府大牢里,盘腿而坐。
来到了了宋朝,自己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阻力,应该说前期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第一次遇到这件事,还真让自己有点乱了方寸。
就在这时,太监李彦带着一众小黄门,拿着明黄卷轴,来到开封府大牢,牢头把门开开,李彦与开封府尹大人前后进来。
开封府的大牢,后世的陈太初去参观过,牢房低矮,犯人是站不能站,躺不能躺,尤其是死牢,更是恶劣,坐着都是一种折磨。
当然后世的开封府不是现在的开封府,现在的开封府在后世都不知道埋到几米的地底下了。
陈太初盘坐在号舍的木板上,听到一声公鸭嗓的喊声。
官家旨意到!
陈太初行礼接旨。
朕膺昊天之眷命,执刑威以驭下,然好生之德未尝忘也。近闻开封府以「私通辽使,漏泄边机」罪名,收系太学上舍生陈太初于狱。案由微?阁待制魏伯刍参劾,谓其暗递国书,阴结北庭。
念定王(赵桓)上疏恳请,朕体仁德之怀,特颁中旨:
一、着御史台即自开封府移押陈太初,别置清狱,日给饮食笔墨,毋得拷掠;
二、魏伯刍所呈辽国蜡丸密信等物证,并涉事驿吏二人,着皇城司封存候审;
三、朕定于五月十五日巳时,亲御崇政殿讯问,命翰林学士录供,御史中丞监审;
四、俟十日后常朝,许陈太初具《白冤状》,携同舍生保结三人、经义考卷五策为凭,当廷诵辩。三省、枢密院、台谏官皆得质诘,朕将亲裁。
咨尔臣工,当体朕慎刑之意。若果遭诬枉,必治构陷者反坐;倘罪证昭然,亦依《政和敕令格式》决断。
政和四年5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