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荒原的沙粒还粘在脸上,我盯着天空那道不断蠕动的漆黑裂缝,后槽牙咬得发疼。
灵气被抽干的死寂像块重石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这哪是裂缝,分明是头张开的巨兽,正把九霄大陆的血肉往肚子里吞。
\"这是'虚空之门'的裂隙。\"玄风长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侧头,看见这位白发垂肩的魔道前辈正攥着块龟甲,龟甲表面的纹路全裂成了蛛网,\"只有魇界高层能撕开两界屏障。
当年浮城坠落时,我在残骸里见过类似的空间波动......\"
他的话像根针,扎破了我识海里的混沌。
浮城、复制源、千年阴谋......灵月圣女临走前的话突然炸响。
我摸了摸腰间发烫的血煞刃,刀刃上的魔纹正随着心跳明灭:\"那就从这里撕开他们的真面目。\"
\"主上!\"血杀罗刹的声音裹着风刃劈来。
我抬眼,就见她踩着一具正在崩解的金属傀儡跃下,血色镰刀滴着幽绿黏液,\"裂缝周围有魇界傀儡巡逻,这些东西没有灵智,却能吸收灵气修复。\"她甩了甩镰刀,一块焦黑的碎片\"当啷\"落在我脚边,\"带回来的残件,您看。\"
我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碎片,识海里突然闪过刺目的红光。
那是......我的神魂波动?
\"万象镜显示,这碎片里缠着一缕您的本命气息。\"幽冥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人面狐身的身影在风沙里忽隐忽现,她指尖抚过随身携带的青铜镜,镜面浮起层层波纹,\"像是被刻意种下的锚点。
主上,您最近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我猛地想起三日前在浮城残骸里捡到的那枚暗纹玉符——当时系统提示\"检测到魇界坐标残留\",我没当回事,随手收进了储物戒。
\"嗤——\"
左眼突然像被热油烫穿。
天机目自动运转,幽蓝光芒暴涨,我不受控地抬起头,直勾勾望进裂缝深处。
那不是黑暗。
是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城。
青灰色城墙上爬满倒悬的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着扭曲的人脸;城中央立着座尖塔,塔尖正对着我,像根刺进瞳孔的针——和坠毁的浮城,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心......那边有人在等你。\"系统灵的声音突然从识海深处冒出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紧绷,\"他的气息......\"
话音戛然而止。
裂缝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一道身影踏着虚空走出。
他裹着暗紫色斗篷,手持黑曜长矛,每一步都像踩碎了空间,脚下的空气凝成冰棱,连正在吞噬灵气的裂缝都为之顿了顿。
\"你们以为毁了一座浮城就赢了?\"他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左眼是鎏金竖瞳,右眼却嵌着颗流转的魔晶,\"真正的魇界中枢,正在等你们自投罗网。\"
话音未落,长矛已带着摧山之势劈下。
我旋身避开,血煞刃迎上长矛的瞬间,爆鸣声震得十里内的沙粒全部悬浮。
这一击的力道......至少是化神后期。
\"好强的魔压!\"噬天狂猿的吼声从左侧传来。
我余光瞥见那家伙正用黑鳞覆盖的双臂撑着地面——他脚下的岩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主上,这鸟人身上有魔族的味儿!\"
我心头一凛。
血煞刃与长矛相击的间隙,我故意卖了个破绽,在长矛刺穿我左肩的刹那,指尖快速结印,一缕魔念顺着伤口钻进对方体内。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涌进识海:被剥去灵智的魔修跪在祭坛上,黑紫色液体灌进他们的七窍;穿黑袍的身影捏着刻满符文的匕首,将他们的魂魄钉进金属躯壳......
\"他们居然将魔族遗民炼成了工具......\"我倒抽一口冷气,左肩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当年正道说魔族覆灭,原来活下来的都被魇界抓去当耗材了。\"
\"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至强使者突然撤了长矛,身形暴退。
我正要追击,他却抬手打了个响指,裂缝里顿时涌出黑雾将他裹住,\"等着吧,你们终将成为祭品。\"
黑雾散去时,天空的裂缝已缩小成一道细线。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盯着那道细线,只觉后颈发凉——灵月圣女说\"当你在看裂缝时,裂缝里的东西也在看你\",原来这\"东西\",早就盯上了我。
\"主上,该回营地了。\"幽冥狐的尾巴扫过我手背,\"今日一战消耗太大,血杀已经带人清理战场,玄风长老说要重新布防......\"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见营地方向的篝火明灭不定,有个青衫弟子正蹲在角落添柴。
他的背影有些眼熟——像是灵月圣女走前派来的随行弟子。
\"那是......\"
\"新加入的小子,说是被正道逼得走投无路。\"血杀罗刹擦着镰刀走过来,\"我检查过他的灵根,确实是普通散修。
怎么?\"
我没说话。
夜风卷起那弟子的袖口,露出半截幽蓝符文——和灵月圣女给我的玉牌纹路,截然不同。
沙暴又起。我摸了摸左眼,那里的幽蓝光芒正随着心跳明灭。
好戏,才刚翻到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