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积雪冲进议事殿时,玄铁炉里的沉水香正烧得噼啪响。
灵羽跟在我身后,道袍下摆沾着半片未化的冰碴,发间那枚血玉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她阿娘的婚戒碎片,此刻正贴着我的心口。
\"系统。\"我捏碎掌心的传讯符,识海里立刻弹出一片幽蓝光幕,上面跳动着暗红的魔气波动图,\"确认位置了?\"
\"西方边境,距离寒霜谷三百里。\"机械音带着冷意,\"波动频率与战魔尊者的血煞功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七。\"
灵羽把一叠密报拍在案上,纸页边缘还带着北疆的寒气:\"我安插在万剑阁的线人说,三天前有黑幡从魔域方向飘进他们驻地。
幡上的纹路......\"她指尖划过自己手腕,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和我阿娘被灭口那晚,杀手身上的刺青一样。\"
案角的青铜灯树突然爆出灯花,炸响惊得殿外的雪雀扑棱棱飞起。
我盯着光幕上不断扩大的红色光斑,喉间泛起血腥气——这是系统过度使用天机目后的副作用。
上次看到这种规模的魔气波动,还是百年前苍云宗屠门夜,老宗主的血把藏经阁的地砖都浸透了。
\"不能让他们先发制人。\"我扯下腰间的魔剑,剑鞘上的玄纹在掌心发烫,\"传讯血杀罗刹和噬天狂猿,北境冰原会合。
再派飞舟去极北寒渊,把玄冰那丫头请来。\"
灵羽抓起案上的令旗就要走,狐毛扫过我手背——是幽冥狐不知何时蹲在了梁上,银白狐尾垂下来,尖端沾着半片霜花:\"主子,寒霜谷的冰脉还剩三条未封。
若用玄冰仙子的冰封术,配合魂影阵......\"
\"好算计。\"我扯住它的尾巴把它拎下来,它也不恼,反而眯起狐狸眼舔我掌心,\"就按你说的,魂影阵扰乱神识,玄雷鼎守谷口。\"
出殿时雪已经停了,月光把青瓦照得像铺了层碎玉。
我翻身上那匹墨色妖马,它喷着白雾用脑袋拱我胳膊——这是血杀罗刹养的影蹄兽,她总说这畜生比正道那些假仁假义的修士通人性。
北境的风卷着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我到冰原时,噬天狂猿正把块磨盘大的冰坨子砸成碎渣,黑鳞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老大!
这鬼地方连个架都打不痛快,可算等到活物了!\"
血杀罗刹倚在冰崖上擦镰刀,刀锋划过冰面的刺啦声让我后槽牙发酸。
她抬头时,左眼的血瞳在月光下亮得像团火:\"战魔那老匹夫?
我三天前就闻到他的血味了,臭得跟烂在雪地里的死狼似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越的凤鸣——是玄冰仙子的冰凤舟。
她裹着月白狐裘跃下飞舟,指尖刚触到冰面,就有冰晶顺着她的袖摆爬出来,在我们脚边凝成朵六瓣冰花:\"寒脉已探过,谷口有处裂隙能埋玄雷鼎。\"她抬头看我,眉峰上的霜花跟着颤动,\"但需要有人引战魔入谷。\"
\"我去。\"血杀罗刹把镰刀往地上一插,冰面立刻裂开蛛网似的纹路,\"那老东西当年砍了我族三百口,我这镰刀,早该蘸他的血了。\"
深夜的寒霜谷像口黑黢黢的棺材。
我蹲在谷顶的冰棱后,看着战魔尊者的黑旗军像条毒龙似的游进来。
他们的皮甲擦着冰面发出刺啦声,混杂着粗野的笑骂——这些人大概以为,正道那些只会念清规的废物早被吓破了胆。
\"动手。\"我捏碎掌心的引雷符。
九极玄雷鼎的轰鸣比春雷还响。
谷口突然腾起紫电,最前面的百来个士兵被劈得焦黑,像断线的风筝撞在冰墙上。
地面的冰突然变得滑不留手,数千人同时摔倒的闷响震得谷顶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骂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血杀罗刹的红影从崖顶掠下,血镰带起的风卷走了一片乌云。
我看见她的镰刀尖挑开第一个敌将的喉咙,血溅在冰面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
她的笑声混着刀锋入肉的闷响:\"当年你们砍我族人时,也是这么痛快么?\"
战魔尊者终于动了。
他周身腾起黑红色的魔气,像团烧红的炭,徒手捏碎了缠上他脚踝的冰链。
他的玄铁重剑劈在噬天狂猿的黑鳞上,迸出的火星照亮了他脸上的狰狞:\"小崽子们,让爷爷教教你们什么叫——\"
\"住口。\"我抽出魔剑,混沌镜从剑鞘里浮出来,镜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
战魔尊者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的魔气里浮出几缕金线——那是魔族大祭司的血脉印记,\"你以为藏得很好?\"
他的重剑劈偏了三寸,正砍在噬天狂猿的肩甲上。
狂猿怒吼着抓住他的手腕,黑鳞下的肌肉鼓得像铁疙瘩:\"老大说的对!
你这腌臜血脉,老子捏爆你!\"
玄冰仙子的冰啸声盖过了一切。
我看见她指尖的冰晶钻进战魔尊者的七窍,黑红魔气瞬间被冻成细碎的冰渣。
他的重剑当啷落地,整个人被封进透明的冰柱里,脸上还保持着扭曲的怒吼表情。
黎明时分,寒霜谷的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鼻腔。
我踩着战魔尊者的冰柱跃上谷口,魔剑指着东方:\"谁要学他?\"
回应我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黑旗军残部连滚带爬地往谷外跑,铠甲撞在冰墙上的声音像极了丧钟。
灵羽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她中衣的火焰纹被晨光照得发亮:\"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很好。\"我摸了摸腰间的血玉,系统在识海里震动——这次的提示是暗金色的,\"该让那些躲在道袍下的老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火。\"
远处的魔域方向,有只黑鸦扑棱着飞过冰原。
它落在块残碑上,啼叫里带着腥气。
我眯起眼,天机目穿透晨雾,看见碑后有道黑影,正举着酒盏轻笑。
\"战魔尊者。\"我转身看向冰柱里的老怪物,他的眼珠还在冰里转动,满是不甘,\"你猜,你主子派你来送死,是因为你太弱......还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
他的嘴张了张,冰柱上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我抽出匕首敲了敲冰面:\"别急,等化了冰,你有的是时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