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病房的蓝光灯管嗡嗡作响,灯罩边缘积着一圈淡黄色的药渍,28号病床的铁栏杆上,几道新鲜的抓痕在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床单边缘残留着褐色的指印。
“琳达·史密斯“的病床卡上,紫色墨水涂改的痕迹尚未干透,在卡片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阴影,程墨白注意到床头柜上的药瓶标签被撕去一半,残留的胶印形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当病床上的人猛然转身时,呼吸面罩的橡胶带在他耳后勒出深红的压痕,陈默的脸在蓝光下呈现出尸斑般的青灰色,右眼瞳孔扩散成不规则的星形,左眼却诡异地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指甲缝里嵌着几丝木质纤维,与通风管壁的材质完全吻合。
心电监护仪的导线被粗暴地扯开,断口处铜丝上沾着唾液和血丝的混合物。陈默的左手无名指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这是程墨白熟悉的,周墨海惯常握笔时的手指形态。
陈默的手指在浆洗得发硬的床单上痉挛般地划动,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在白色织物上留下断续的痕迹,他溃烂的牙龈边缘呈现出锯齿状的腐蚀痕迹,像是被强酸反复灼烧过。当他说出“记忆重构剂“时,舌尖不自然地卷曲着,露出下面一个新鲜的穿刺伤口,这种伤口是注射镇静剂时被牙关紧咬造成的。
“No.15是……”
“tRAtoR“(叛徒)的字母“t“最后一笔划破了床单,露出底下发黄的棉絮,他抹去字迹的动作带着神经质的颤抖,掌缘擦破了表皮,渗出的组织液在织物上留下黏腻的反光。
写“山本护士“时,他的小指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这是程墨白熟悉的、他们在地下工作中用来传递危险信号的肢体语言。
陈默的喉结剧烈上下滚动,颈动脉处一个新鲜的针眼还在渗血,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带着金属味,这是某种神经毒素代谢产物的特征气味,当提到“山本护士“时,他的左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在青灰的面颊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屏幕上原本起伏的绿色波形突然拉成一条笔直的红线,陈默的瞳孔在扩散成方形的瞬间,虹膜边缘泛起一圈诡异的金属光泽,像是镀了一层极薄的汞合金。
蓝色液体从他耳孔中汩汩涌出,在枕头上晕开一片荧光色的痕迹,散发出淡淡的苦杏仁味。
他塞来的半张x光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从档案中匆忙撕下,片基上残留着几个模糊的指纹,最新的一枚还带着陈默的体温。
金属植入物的轮廓呈现出精密的齿轮状结构,酷似微型炸弹,在灯光下能看清内部复杂的微型电路,标注文字使用的是松本实验室特制的防伪墨水,“引爆条件“四个字的笔画中藏着几处微小的断点,很明显他们惯用的密码标记方式。
程墨白注意到x光片右下角印着“1943.12.24“的日期戳,正是陈默班级全体失联的日子,片子的背面用针尖刻着一串莫尔斯电码,翻译过来是“婚礼蛋糕“三个字。
第三块石板边缘的灰泥已经风化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程墨白的匕首在撬动时,刀尖刮下一层细碎的石粉,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在石板背面用炭笔画着一个模糊的箭头,指向东北方向,当年松本实验室的方位。
铅盒开启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硝烟和栀子花香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盒内铺着一层已经发黄的医用纱布,三支蓝色安瓿瓶整齐地排列其中。
瓶身上的标签已经褪色,但“圣水萃取物1945.8.9“的字样依然清晰可辨,日期下方还有一个用针尖刻出的五芒星标记。
松本教授的遗嘱残页边缘焦黑卷曲,纸张质地显示出这是满洲国时期特制的军用地图纸,烧焦处残留的灰烬中,能辨认出几个完整的德文字母,拼起来是“blut“(血)。张小山的体检报告用回形针别着一缕头发,在烛光下呈现出罕见的银白色,发根处还粘着干涸的血痂。
照片上的松本教授穿着1937年款的德式军医制服,领章上的樱花徽记缺了一瓣,他身旁的中国女子耳垂上戴着的翡翠耳坠,与程墨白在奉天见过的某件证物一模一样。婴儿襁褓的刺绣针脚细密均匀,是典型的南京绣娘手法,但丝线的颜色却是731部队实验室专用的靛蓝染料。
铅盒夹层中的日记残页上,血迹已经氧化成铁锈色。纸张纤维检测显示这是哈尔滨特供的亚麻纸,通常只用于机密文件。照片背面的血指纹经比对,与程墨白在通风管中发现的指甲属于同一个人。日记中断处的墨迹晕染形状,显示出书写者当时手部正在剧烈颤抖。
张小山12岁的体检报告,纸张微微泛黄,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遗嘱上的字迹在“马家沟水样“处突然变得模糊,纸张纤维检测显示这里曾被某种酸性液体滴溅过,程墨白注意到“纯银注射器“几个字的笔画格外用力,钢笔尖甚至划破了纸面,显示出书写者当时的激动情绪。在“第三腰椎“这个医学术语旁边,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问号,墨迹颜色略深,似乎是后来添加的批注。
“血缘关系“四个字用的是松本特有的花体字,最后一个“系“字的收笔处有个不自然的顿挫,只有他在极度疲惫时才会出现的书写特征。纸张边缘残留着半个指纹,经比对与张小山左手中指的纹路完全吻合。
体检报告背面的童年照上,小山的衣领处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质徽章,形状是残缺的樱花。
照片背面钢笔字晕染模糊,依稀可辨:“……唯一自然免疫者,继承了我的……照片背面的钢笔字迹在“继承“二字处突然晕染开,显示出书写者在此处停顿了很久。墨水中检测出微量的酒精成分,很可能是松本在饮酒后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