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巷的雨丝,将青石板浸成温润的墨玉,苏绾的红衣在水巷的廊檐下疾行,袖中机关匣的齿轮声,混着远处画舫传来的《浔阳曲》,竟与南朝水师大营的巡更鼓点,暗合“璇玑十二律”。她的指尖,抚过腰间的“傀儡印信”——用陈庆之帅帐的香灰、太武帝陵寝的玄铁,混着南朝秘银,经三十六道机关锻造而成,印面的“仁”字,暗藏可变形的狼首暗纹。
“苏姑娘,”墙头的陆灵珊忽然压低声音,惊鸿剑穗滴着水,“楼船军的巡弋路线,与你父族《天机舟图》的‘琵琶弦’阵,分毫不差。”
苏绾的瞳孔骤缩,望见水巷尽头的三层楼船,船舷的琵琶纹灯笼,每七盏便组成“璇玑宝匣”的北斗位——正是当年父亲为梁武帝设计的“楼船连弩阵”。她忽然轻笑,声如机关匣轻响,将傀儡印信按在青石板的“朱雀纹”上,印泥竟显形出陈庆之手书的“调令”:“戌初刻,楼船军移防白鹭洲。”
更鼓初响,楼船军的“仁”字灯笼,果然顺水流向白鹭洲,苏绾的机关匣却在此时,发出蜂鸣——印信的狼首暗纹,与楼船的朱雀纹,在雨幕中,形成微妙的排斥。她忽然明白,陈庆之早将计就计,在印信里,留了“诈降”的机关。
“将军,中计了!”她的疾呼,混着水面的破帛声,十二艘苍狼舟的船头狼首,刚撞上楼船的“琵琶弦”,船底的“水鬼钩”便骤然弹出,铁钩上的“血河咒”,竟与苏绾父族的天机纹,发出刺耳共振。
宇文渊的寒铁戟,正欲劈开楼船的连弩阵,忽觉戟身一沉,三道水桶粗的钩锁,已缠上戟尖的“胡汉一统”古篆。他的玄甲骤沉,听见水下传来机括转动声——正是父亲当年在《破虏兵书》中记载的“沉舟锁”,专破北方铁骑的冲击力。
“苏姑娘!”他的暴喝惊起栖鸦,戟风震碎两重钩锁,却见第三道钩锁的末端,竟淬着“胭脂泪”毒雾——那是昨夜胭脂渡遇刺时,红袖暗杀团的剧毒。
苏绾的红衣,此刻正悬在楼船的飞檐上,机关匣的齿轮,已被毒雾卡住,她望着宇文渊渐沉的玄甲,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天机舟的机关,不该成为杀人的刃,该是护民的盾。”
“去你的诈降计!”她忽然扯断袖中暗藏的“惊鸿丝”,十八支袖箭同时射出,箭头的寒梧纹,竟将钩锁的“血河咒”,震成苏父手书的“护民”二字。钩锁断裂的刹那,她的机关匣却因过载,从袖中滑落,整个人失去平衡,坠入墨色的江水。
“苏绾!”宇文渊的戟穗,终于勾住她的发带,却见江底的“连弩阵”,正随着钩锁断裂,露出三十六具青铜弩机,弩箭的箭簇,竟刻着与萧雪相同的朱雀逆纹——原来陈庆之的诈降,早已算准,他们会为护民者,甘冒奇险。
更鼓二更,楼船的琵琶灯,忽然全部亮起,陈庆之的白袍,立在船头的“仁”字旗下,手中的令旗,正是苏绾仿制的傀儡印信:“宇文将军,”他的声音混着雨丝,“这‘琵琶巷’的机关,本就是为了引你等,见一见南朝水师的‘护民底线’。”
宇文渊的目光,掠过江底的弩机——每具弩机的发射口,都对着楼船自身的要害,而非苍狼舟:“你竟用‘同归于尽’的阵,”他忽然轻笑,声如破雾,“逼我等,在护民与征服间,做个了断。”
苏绾的机关匣,此刻正在江底下沉,却在入水的刹那,自动弹出“护民浮囊”——那是她用太武帝陵寝的鲛人绡制成,气囊上的寒梧狼首纹,在水下,竟引动江底的护民泉,将她托出水面。她的红衣浸透江水,却仍抱着从楼船扯下的“璇玑宝匣”残页,页角的“天机舟”图,与江底的弩机,分毫不差。
“陈将军,”她忽然扬声,机关匣的齿轮,在雨中重新转动,“你船底的弩机,刻着我父亲的‘护民’暗纹,”她的指尖划过残页的“水能载舟”,“原来南朝的水师,早就在等,能让这些机关,重见天日的护民者。”
陈庆之的白袍,忽然无风自动,望着苏绾发间的机关零件,想起昭明太子临终前的嘱托:“天机舟的钥匙,在能让胡汉机关共生的人手中。”他忽然令旗一挥,楼船的连弩阵,竟调转方向,将“仁”字旗的旗杆,射向江心的“护民”砖纹——那里,宇文渊的寒铁戟,正插在苍狼舟的船头,戟穗上的苏绾绣囊,已被雨水浸透,却愈发鲜艳。
是夜,琵琶巷的水巷,亮起了护民的灯,楼船军的“仁”字灯笼,与苍狼舟的狼首灯,在雨幕中,织成胡汉共荣的锦缎。苏绾的机关匣,正在修复江底的弩机,将“血河咒”,改铸为护民的星砂;宇文渊的寒铁戟,挑开楼船的舱门,见舱内堆满《天机舟图》的真迹,图上的每道机关,都标着“护民”的朱砂批注。
陈庆之忽然解下“仁”字剑,递给苏绾:“令尊的机关术,”他的目光,掠过她发间的玄铁齿轮,“不该被权术埋没,该让这把剑,成为开启天机舟的钥匙。”
苏绾的指尖,抚过剑柄的“仁”字,忽然轻笑,声如机关匣重启:“陈将军可知道,”她取出从江底捞起的傀儡印信,“我在印泥里,掺了能让‘璇玑宝匣’显形的护民砂?”印信按在舱壁的刹那,“璇玑宝匣”的全貌,竟在雨幕中,显形为胡汉百姓的笑脸。
晨雾漫过琵琶巷时,苏绾的红衣,已换上绣着机关纹的护民甲,腰间别着陈庆之的“仁”字剑与自己的机关匣。她忽然望向江面,见宇文渊的苍狼舟,正与陈庆之的楼船,并排而行,船头的寒梧旗与“仁”字旗,在雨后的阳光里,交相辉映——原来机关算尽,算的不是权谋,是护民者终将相遇的天机。
琵琶巷的琵琶声,终究停了,但江面上的机关齿轮声,却愈发清晰。苏绾知道,这场险死还生的潜入,让她真正明白:机关术的最高境界,不是仿制印信,而是让所有的机关,都成为护民的舟楫,载着胡汉百姓,驶向共荣的港湾。而她坠入江中的刹那,护民的浮囊,早已为她,为所有护民者,在江淮的波心,撑起了永不沉没的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