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琳琅挂失了黑卡，相关联的副卡以及所有服务都暂停。
银行很快联系到她，约送新卡的时间。
她不着急这个，开始盘算自己在这个地方的不动产。
周炔像是早就等待着这一天，把准备好的报表打印成册。
桑琳琅不习惯看这些，尤其是那些商铺的面积大小，和租金回报率，她根本看不懂。
周炔坐在旁边解释着，他声音低沉又轻缓，桑琳琅觉得特别催眠，打了个呵欠，手上的册子就被周炔拿开。
“再睡会？”
“睡太多了。”
桑琳琅小声嘀咕，这两天除了吃就是睡，周炔像个养猪专业户。
“医生说你有点营养不良，我重新面试了两个阿姨，其中一个很擅长煲汤，今天想试试菜吗？”
桑琳琅不勉强自己，看不懂也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打算把这些东西都卖掉。
“嗯。”
“有没有想吃的？”
桑琳琅摇头，知道能得到周炔认可的阿姨肯定很好，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找到了。
也对，他已经不是独属她一个人的了。
她不能理所当然的要求他一直陪着自己。
桑琳琅记得周炔是在国外成名的，又过了几年才以科技新贵投资人的身份回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身价暴涨。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有了自己的事业。
她不能把他耽误在国内。
桑琳琅无意识的盯着周炔看，感觉极度复杂。
周炔陪着她长大，他们本该是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
可她却对他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他在她身边过得不好，不被人尊重过，前科、手脚不干净、男保姆……
用在他身上的词没一个好的。
但离开她，他会变得越来越出色，会是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这样天差地别的两种人生，桑琳琅觉得她最该对周炔做的不是道歉，而是不再拖累他。
“你该走了。”
周炔明显的愣住了，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又像是想叹气，但最后都忍下了。
“等你身体好点。”
“我没事了。”
桑琳琅知道周炔担心她什么，为了证明她没大碍了，还下床在他面前转了两圈。
“好了，别乱动。”
周炔伸手扶着桑琳琅的肩膀，隔着薄薄的家居服，他能摸到支棱着的骨头。
桑琳琅这两年长高了不少，也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更加瘦弱。
衣服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像是一阵风就要把她吹走了。
周炔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自然下垂，半遮着漆黑狭长的眼。
桑琳琅看不到他眼里翻涌着的挣扎，拍了拍周炔的胳膊。
“你放心，我不会再被傅明皓欺负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
“他眼瞎，是他配不上！”
周炔弯腰和桑琳琅的视线齐平，对上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清亮的瞳孔如水澄澈，明眸皓齿，眉眼精致，这是他的璀璨明珠。
以前的皮肤白里透粉的红润，现在只剩下单薄的苍白。
越看越不放心，越看越不想松开手。
在周炔眼里，没有人能挑剔桑琳琅的不好。
只有桑琳琅嫌弃别人的份。
“以后你还会遇到比他好百倍千倍的人。”
“我不想这个了，我知道傅明皓是因为什么才靠近我的。”
桑琳琅知道人心难测，她不会再去冒险了。
周炔抿着唇，看着桑琳琅颤动的睫毛，以为她还是割舍不下傅明皓。
又是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周炔已经无数遍的提醒自己，他不能改变桑琳琅的喜欢。
至少她现在没以前那么偏听偏信了，只要他能在旁边看着，也能保证傅明皓不敢再那么乱来。
“他想从你这里得到好处，就该要有对你伏低做小的觉悟，你不要对他那么卑微，应该是他求着你。”
桑琳琅忍不住笑了，她知道周炔会错了意，但也没打算解释。
傅家这些人是她招来的，她会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滚蛋。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快回去吧。”
周炔不答话，反而拿起了学校发的册子。
这个东西他不陌生，毕竟他也在那个学校读了几年书。
但是现在的服务质量明显下降了很多，那个自称班主任的人说话态度很不好。
周炔让人去学校把东西拿过来。
他可以不留在国内，但要看到桑琳琅选好学校，要让她也尽快出国。
“班主任让你们写好上交。”周炔说些翻开，“你说我写，你想去哪个大学？”
“我不想去国外。”
“为什么？”周炔急着追问，“你想留在国内？还是说傅明皓让你留在国内？”
桑琳琅摇头，“不，傅明皓想去斯坦福。”
周炔沉吟片刻，算了下斯坦福距离他有多远。
“你想去吗？”
“不，我要留在国内。”
桑琳琅的回答很坚定。
“国内大学的操作空间比较小。”周炔说着还是觉得国外的选择对桑琳琅更好，“为什么不想出国？”
“我语言不好。”
周炔缓了语气，“语言很好学的，我可以陪你练口语。”
“没必要，我就想在国内待着，你不用管我这个，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桑琳琅不想让周炔因为她分心。
“你现在已经不用照顾我了。”
周炔抿唇，不再多嘴。
这几天的相处让他产生了一种继续陪伴的错觉。
结果是他想差了。
桑琳琅是真的已经不需要他了。
周炔说不清心口的缺失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那股会让自己喘不过的憋闷又出现了。
桑琳琅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
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周炔，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的表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明明心里是想着要对他好的，结果还是用坏脾气对他了。
两个人都因为各自的原因不说话了，病房里一片寂静。
桑琳琅动了动嘴巴，刚想和周炔道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周炔扫了一眼，傅明皓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动。
桑琳琅接通，傅明皓兴师问罪的声音传过来。
“你什么意思？你真的把卡挂失了？你知道你害得我有多丢脸吗？”
周炔能听见傅明皓说的话，脸色越来越差。
桑琳琅却表情平静一直听着，直到气急败坏的傅明皓停下，她才开口。
“你什么意思？是想找我要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