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是许阿狸,沈知念不愿与她纠缠,径直转身想离开。
许阿狸被她漠视的态度激怒,皱眉快走两步,拦在她前面。
“沈知念,你清高什么,没了侯爷夫人的身份,你还有什么名头?等我嫁进定远侯府,你见了我得恭恭敬敬喊一声侯爷夫人!”
沈知念抬眸,目光冷冽:“以前总听宋鹤鸣说,你从不稀罕那些虚名……”
“我稀罕又如何,不稀罕又如何?”许阿狸扬起下巴,“反正宋鹤鸣现在爱的是我。”
沈知念盯着她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忽然低笑出声:“你稀罕与否,宋鹤鸣爱的是谁,我都不关心。但你该清楚,若我真想计较,你以为你还能顺利嫁入侯府吗?”
“你什么意思?”许阿狸心头一紧。
“围猎场那天,若我没松口,你现在站的地方应该是大牢,而不是我面前。”沈知念语气平淡,却让许阿狸瞬间失了血色。
尽管她始终不愿承认,更刻意回避回想,但围猎场那日的情形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每当忆起便忍不住指尖发颤。
那日离开围猎场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惊觉,自己当时实在是大胆。
竟敢在皇家围猎场设局算计沈知念。
可即便心里清楚得很,她仍强撑着嘴硬反驳:“沈知念,你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未经允许进入围猎场确有不妥!但是,等我嫁入侯府成了侯爷夫人,往后年年都能去围猎场,这一次进去,压根没什么大碍。”
她扬着下巴辩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强硬。
沈知念闻言挑眉,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年年都要把兔子往兽夹上送?”
她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许阿狸脸上,“你或许还不知,皇上已查明周明远私设兽夹之事。至于你在其中做了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
许阿狸脸色骤变。
周明远被抓入大牢的消息,她影影绰绰听宋鹤鸣提了一嘴。
她实在没料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皇上不仅能把他所有罪证落定,还真的把人抓了要问斩。
她强装镇定:“沈姐姐,怎么我解释了那么多,你还对我有敌意,一直在误会我……”
“若不是因为宋鹤鸣,我根本不会认识你。”沈知念打断她,“敌意?误会?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
她周身散发着疏淡的气场,就像是一道无形的鸿沟将两人彻底隔开。
许阿狸脸上虚伪的笑意终于挂不住,嘴角的弧度也跟着僵住。
她很清楚,沈知念说的是对的。
如果沈知念没有跟宋鹤鸣和离,她最多只能做他的平妻,虽说比妾室地位高些,却终究是侧室。
她耗费这么多心思在宋鹤鸣身上,琢磨他的喜好、精心塑造人设,目标远不止于此。
如今沈知念和离了,她终于有机会成为侯爷夫人,可是宋鹤鸣对沈知念的态度反倒变了。
他不再觉得她迂腐无趣,反而日日盼着她回府。
现在沈知念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谁知道会不会在大婚的时候暗中作梗?
万一……
许阿狸指尖骤然收紧。
她必须让宋鹤鸣彻底厌恶沈知念,对其再无半分信任。
师母喊了一声:“知念,别跟她废话了,我们走。”
沈知念冷睨许阿狸一眼,转身欲行。
恰在此时,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许阿狸眼尖瞧见宋鹤鸣从铺子里出来,瞬光眸尖骤亮。
她猛地伸手抓住沈知念的衣袖。
“你做什么?”沈知念蹙眉转身,却见许阿狸突然蜷起膝盖向后倒去。
动作快得像片断线的风筝,许阿狸手松开的瞬间,沈知念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之后,她整个人摔在青石板路上。
此时,马车距她已不足一米,车夫惊得立马勒紧缰绳。
马蹄重重踏在许阿狸身侧,尘土飞扬间堪堪停住。
“救命!”她趴在地上高喊了一声。
宋鹤鸣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蹲身查看,紧张问道:“阿狸,伤到哪里了?”
许阿狸眼神闪烁,捂着手腕看向沈知念:“没事,就是胳膊撞疼了……沈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沈知念一怔,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不是故意的?分明是你突然扑上来抓我又摔倒的,与我有何关系?”
许阿狸被宋鹤鸣扶起来。
她原本英气的眉眼全没了往日神采,反而像浸了水的宣纸般皱成一团。
“沈姐姐,我不过想跟你说清楚话,你何必推我……让我差点被车撞呢?”
她抬手抹着眼角,指尖蹭过的地方留下道灰印子。
“呵,真当人都眼瞎?”师母叉着腰往前一步,声音洪亮得像敲锣,“我可瞅得真真儿的,是你自个儿往地上倒的!”
这话一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恰在此时,玲珑郡主的马车缓缓驶过:“外头吵什么呢?”
侍女掀开车帘探出头:“像是定远侯和沈姑娘在争执呢。”
“沈姑娘?哪个沈姑娘?”玲珑语气不善。
“好像是沈知念。”
郡主轻叩着车窗:“过去瞧瞧。”
……
“许阿狸,我没有推你。”沈知念说的缓慢,一个字就是一个句子。
“沈姐姐意思,是我故意让自己摔在马车下,像你在沈府……落水那日一样。”
许阿狸迎视她的目光,眼底带着戏谑。
沈知念抿唇,表情越发凌冽。
一听这话,宋鹤鸣表情沉了沉。
他上前一步,有意调和:“知念,许是因为你无心之举,阿狸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
沈知念抿唇,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眼底布满寒芒。
“无心之举?”她重复这两个字,轻笑一声:“宋鹤鸣,你也认为是我推她倒地的?”
宋鹤鸣的脸色沉如墨砚。
他试图放缓语气,眉峰却拧成死结:“知念,许是你刚才没留意……”
“我没留意她突然抓住我,还是没留意她往车轮底下躺?”
沈知念打断他的话,“她伤成什么样,与我何干?难不成我站在原地不动,也要被人讹作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