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年刚踏出宫门,疾风便从马背上飞身跃下,趋步上前拱手禀道。
“将军,尚书府近日要办喜事纳新妇,听闻是沈家的姑娘。”
裴淮年指尖微顿,抬眸沉声问:“可是沈知念?”
“并非沈姑娘,”疾风连忙补充,“探听来的消息是沈紫燕。昨日于氏在几家铺子里满面春风,虽未说的明白,但是约莫是沈紫燕要嫁入尚书府的消息。”
裴淮年眉峰瞬间蹙成冷峭的弧度:“沈家何时与尚书府有了这般交情?”
顿了顿又追问,“是周尚书的哪个儿子?”
“回将军,”疾风垂首应道,“据说是周明远。”裴淮年刚出了宫,疾风就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他面前拱手:“尚书府要娶妻,据说是沈家女。”
沈紫燕要嫁周明远?
那沈知念昨日冒雨去将军府,难不成和这事有关联?
“江火还没回来吗?”裴淮年利落的翻身上马。
“定远侯去了南山寺,眼下侯府正乱作一团,”疾风策马紧随其后,“那位小侯爷在衙门兼职做顾问,做事鲁莽无章法,偏偏又好打抱不平,南洲城的纨绔子弟几乎都被他教训过。”
他又补充:“江火正在那边排查。”
裴淮年手指抚过腰间悬挂的香囊,心跳却莫名擂鼓般急促。“疾风,随我去一趟沈府。”
两人刚拐过长街,一名侍卫突然疾驰而来:“将军,正如您所料,牢里那两个假山民出事了!”
裴淮年猛地勒转马头:“走,过去看看!”
……
沈府正院内。
沈知念被甩在宽大的床榻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缩退。
她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于是扬声怒斥着面前的周明远。
“周明远,皇上素来宽厚,那日你若主动认罪,顶多挨几棍子便能了结!可如今你做的事,分明是杀头的罪名!”
周明远发出一声冷笑:“杀头?我娶你,正是为了免掉杀身之祸!你若觉得做妾委屈……”
“做你的春秋大梦!”沈知念猛地攥紧拳头,抄起手边木枕狠狠掷过去。
周明远侧身躲过,语气更添几分浪荡:“倒是有几分力气,我更喜欢了。”
“周明远,我虽是大晟忠臣之后。”她目光陡然冷冽,“可丹书铁券在皇上震怒之下,未必能保得住你的性命!”
周明远慢条斯理解开腰间玉带,嘴角勾起阴鸷的笑。
“等你成了我的妾室,皇上总不能让忠臣之后年纪轻轻就守寡吧?”
沈知念牙关紧咬,不得不搬出最后底牌。
“我已与裴淮年定亲!他不出几日便会寻来,你是想要得罪当今镇国将军吗?”
“裴淮年?”周明远腿支在床沿上,嗤嗤冷笑两声:“你攀谁不好,偏攀他,谁不知道他的婚事是皇上定的,你一个弃妇,也配?”
沈知念抿紧唇,瀑布一样的墨发垂在两侧。
显得她肤色越发苍白。
“你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周明远勾唇笑了笑:“天王老子也改不了这桩亲事!”
说罢便伸手去拽她。
“周明远!”沈知念突然厉声喊他。
趁他抬眼刹那,她猛的一拉床上的帐幔,帐幔被扯下来,素白纱幔如渔网般轰然坠下,将他整个包裹住。
她趁机滚下床榻,原想冲向门口,余光却瞥见门外晃动的人影,显然是守着门的侍卫。
此刻周明远正奋力撕扯帐幔,沈知念没有犹豫,她抄起桌上青瓷花瓶,在他挣脱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他的头!
“唔!”周明远闷哼着踉跄半步,转头时目露凶光:“你竟敢打我?还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他说着猛地攥住沈知念的手腕,扬手便是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
沈知念被打得眼冒金星,尚未回过神又被他狠狠扔在床榻上。
她正欲起身,周明远就欺身压上来。
他扯过帐幔,反剪沈知念双手捆在床头上。
“裴淮年?”他喘着粗气狞笑,“今儿小爷倒要尝尝,连裴淮年都惦记的弃妇能有多勾人!”
话音未落便俯身压下,粗粝的手掌径直去扯她衣襟。
沈知念双臂被帐幔勒得完全展开,腕骨生疼却丝毫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明远逼近的狰狞面孔。
“救命……”
她的声音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
沈府门前突然响起齐整的脚步声,一队玄甲侍卫如墙般列于门外。
裴淮年翻身下马,周身寒气凛冽如冰,挡在前面的仆役竟被那气势逼得连连后退,连呼吸都带着颤意。
于氏与沈阳恺慌不迭迎上来,堆着笑作揖:“裴将军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
裴淮年目不斜视,径直问道:“沈知念在哪里?”
沈阳恺小心翼翼问道:“不知裴将军寻知念有何要事?”
“人在哪里?!”裴淮年陡然沉声,声线里的寒意让于氏脸色骤变。
她猛地想起沈知念曾说过的,与裴淮年已经订了婚一事。
但这等大事她从未听闻就罢了,周明远也毫不知情。
所以,八成是假的。
即便是真的,现在这时候,沈知念与周明远也怕是早已生米煮成熟饭。
两人拜了堂,又入了洞房,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裴淮年不至于会为了个二嫁孤女得罪尚书府吧?
再者,要把沈知念嫁给周明远做妾一事本就隐秘,就算是紫燕作为正妻,也没有发请帖。
沈知念知情后就被软禁,从未出过门,贴身丫鬟春喜也被盯得死死的。
府中根本无人能通风报信,裴淮年怎会因为她的事突然找上门来?
于氏仍旧带着笑:“裴将军,我们只是知念的叔叔婶婶,又不是她的亲生爹娘,至于她的行踪……”
裴淮年下颌线绷得铁紧,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他猛地朝身后挥手,疾风立刻领命转身,对列阵的侍卫高声喝道:“将军有令,搜!”
侍卫们轰然应诺,如潮水般分涌而入。
于氏见状慌了神,声音发颤:“裴将军!这是内宅后庭,您怎能如此……”
“我最后问一遍,”裴淮年步步逼近,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像重锤敲在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