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蓝凤凰却似乎浑然不觉，犹自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时而惊叹林枫的武功，时而抱怨敌人太不经打，又或者担忧着雪千寻的伤势，声音清脆，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聒噪，透着一股与战场格格不入的烦躁。
林枫眉头紧锁，耳听着蓝凤凰无意义的聒噪，再看着眼前敌人虽畏缩却仍未溃散，心中不免升起一丝不耐。
他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厉声喝道：“闭嘴！定心凝神，好好看清楚这套鞭法的精要！”
话音未落，林枫手腕倏地一抖，那条在他手中仿佛拥有生命的软鞭“咻”地破空而出，划出一道诡异莫测的弧线。
鞭影如幻，精准地掠过两名试图迂回靠近的锦衣卫脖颈。
只听“噗嗤”两声轻响，伴随着两道血箭飙射，两颗兀自带着惊愕表情的人头滚落在地，身体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这一手干净利落、如同探囊取物般的杀戮，彻底击溃了在场所有敌人的心理防线。
顾长风本就心惊胆战，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缩到一堵厚实的断墙后面，只敢从墙垛的缝隙中偷偷窥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握着佩刀的手抖得如同筛糠。
其余的锦衣卫和军士更是面无人色，彻底傻了眼。他们呆立原地，手中的兵器仿佛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眼前这景象，哪里还能称之为战斗？
分明是一尊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降临人间，闲庭信步般收割着生命，每一次鞭响都像是地狱的召唤，将亡魂拖入无边黑暗。
这等威势，这等杀戮，简直骇人听闻，可怕到了极点！
“魔鬼……他是魔鬼……”
“快跑啊……”
“神仙……这是神仙下凡了……”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低低的啜泣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在残存的队列中响起。
众人纷纷效仿顾长风，寻找着任何看上去足够结实的掩体——石柱、牌坊、倒塌的房屋残骸——躲藏起来，只盼着长官一声令下，好立刻撤兵逃离这片修罗场。
在他们心中，林枫早已脱离了“人”的范畴，那是传说中的武神，是只能仰望叩拜的神仙一流。
凡人与神仙相斗？那和蝼蚁撼树、螳臂当车有何区别？纯粹是自寻死路！
“快退兵吧……将军……”
“大人……我们顶不住了……”
求饶和催促撤退的声音此起彼伏，但终究被严苛的军纪压制着。
没有明确的命令，谁也不敢第一个转身逃跑，那可是临阵脱逃的大罪。
顾长风躲在墙后，清晰地感觉到手下士气已经跌至冰点，甚至可以说是彻底崩溃。
别说上前厮杀，许多人连重新握紧武器的勇气都没有了，眼神涣散，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他心中暗叫不妙，这仗是彻底没法打了。然而，就这么撤退，他又极度不甘心。
“雪千寻……只要抓住雪千寻，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东方不败的下落……”
顾长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挣扎，
“指挥使纪纲大人亲自督办此案，若能擒获东方不败，收服日月神教，这可是泼天的大功劳！”
想到“纪纲”二字，顾长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眼前一亮。
纪纲！指挥使大人本人，同样是一位深不可测的陆地神仙境强者！
“对，纪大人！”顾长风心中狂喜，连忙压低声音，对着身边一个同样吓得瑟瑟发抖的亲信锦衣卫急促地吩咐道：
“快！你，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去指挥使大人落脚处，请纪大人速来支援！
就说……就说此地发现疑似东方不败同党，更有绝世高手阻拦，请大人亲自出手！”
“是，是！”那锦衣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领命，转身便要溜走。
“等等！”顾长风又叫住他，补充道，“告诉纪大人，我等正设法拖住此獠，为大人争取时间！”
打发走亲信，顾长风稍稍定了定神。
他知道，现在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纪纲的到来。
只要纪纲这位真正的顶尖高手肯打前阵，缠住林枫这个煞星，他就能腾出手来，集中力量抓捕那个受伤的雪千寻。
于是，顾长风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探出半个脑袋，朝着林枫的方向高声喊话：
“林枫！你武功虽高，但可知你今日所为乃是与朝廷为敌，与整个天下为敌！
就算你是陆地神仙，难道还能抗衡我大明百万雄师不成？速速束手就擒，随我回镇抚司，或许还能留你一条……”
他一边扯着嗓子喊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试图吸引林枫的注意力，一边悄悄地对周围的手下打着手势，示意他们保持警戒，寻找机会，目标始终是雪千寻。
林枫看着顾长风那色厉内荏、如同缩头乌龟般的打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根本懒得理会对方的聒噪，只是侧过身，低声问向一旁的雪千寻：“雪姑娘，伤势如何？还能支撑吗？”
雪千寻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不少。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弱却带着坚韧：
“多谢林公子援手，内伤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腿脚还有些乏力。自己走动应当可以，只是……会慢一些。”
“那好。”林枫眼中精光一闪，“走得慢没事，只要能走就行。”
说完，他看也不看那些躲藏的敌人，将手中的软鞭递还给蓝凤凰。鞭身上残留的血迹尚未干涸，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拿着，”林枫沉声道，“你在前面开路。”
蓝凤凰接过鞭子，入手微沉，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林枫，急忙说道：
“林大哥，这鞭子在你手里威力无穷，可……可我用起来不行啊！
你看的鞭法，我……我才学会了不到三成，很多精妙变化都使不出来。
威力肯定远远不及你，而且……而且我也做不到像你那样内力外放，突破鞭子本身的长度去攻击敌人啊！”
她脸上写满了为难和不自信，握着鞭子的手都有些发紧。
让她用这刚刚学了个皮毛的鞭法，去面对可能从暗处射来的冷箭和偷袭，还要保护身后的林枫和雪千寻，这压力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