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九年,厄鲁特蒙古的准噶尔部愈发猖狂,康熙毅然决定出兵。
战起,胤祚作为个上书房读书的小阿哥,是插不上手,帮不上什么忙的,他低调了很多,也不再整日里往宫外跑,这时候他早没了玩乐的心思。
京里各部都被调动起来,噶尔丹野心燎原,竟有一统蒙古之野心,与沙俄暗通款曲,妄图割据西北,先前就已有摩擦,打过几回,如今大规模战事已不可避免。
前线胶灼,冲突加剧,康熙力压主和派,挥师抗敌。
胤祚自知年幼,人小力微,可战事当前,也不可能独自岁月静好。
那是大清的子民,他是大清的亲王,战争面前,能尽绵薄之力,就能尽可能的保全更多人的性命。
胤祚亲赴乾清宫请旨,要求大力炮制伤药,止血的,防治伤寒痢疾的,治中暑的……
这都是刚需,昔日中药药效有限,多不见好,且药品稀缺,一旦受伤,一但得病,很可能得不到救治或者药不对症,药品供不应求,这种情况……胤祚不愿看到,他想去改变。
军事他不懂,可是后勤,药品他带人研究好几年了,也算是小有成就,很多药早有成效,可惜数量有限,没有大规模推广。
毕竟——国库不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
康熙也是犹豫,他权衡利弊,夸了几句胤祚的爱民之心,可也是没有办法。
那些药……谈何容易,银子,从哪来?
一场战争,是需要用银子去填的,粮草兵马兵饷,哪哪都要钱。
调度,不可能无限制,事有轻重缓急。
胤祚瞧他汗阿玛犹豫,一咬牙一跺脚,“汗阿玛,儿子还有银子!”
他这个亲王,家底厚的很,打仗没有让亲王自掏腰包的道理,可是……大清供养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胤祚再爱财,也明白这个道理,自是该出力的,胤祚坚定的看着康熙。
有国才有家,前线将士冲锋陷阵……
“身为人子,汗阿玛有忧愁,儿子自当分忧,作为亲王,大清有难,儿子更不该袖手旁观,大敌当前,儿臣自当尽心竭力。”
胤祚想着哥哥们求汗阿玛的态度,还有群臣请谏的姿势,想了想,膝盖一弯,当着康熙的面弓着身就要跪,吓得康熙一把拖住了他。
康熙摸了摸头上冒出的汗,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他一跳。
这小子动作太快了,粗溜一下,关键是,康熙瞧了瞧一脸坚定无半分勉强的胤祚,叹了口气,和儿子正聊着,话家常的语气呢,这孩子就嚷嚷着大义,脚尖一点,屁股从椅子上一抬,膝盖一弯,幸亏他眼急手快。
俩人坐的近,胤祚真跪下,那就是挨在他脚边了,康熙还不知道这小子什么习惯?等下胤祚就抱着他靴子,慢慢爬到他腿上,撒野不撒手了。
或者,康熙认真以目光测量了那距离,这么一跪,胤祚那一步说不定就往前一窜,正好的压在他脚背上。
不用怀疑,胤祚一定不会挪的,就这么压着,伏膝痛哭。
一想那画面,康熙就额角隐隐作痛。
“好了好了,起来说话。”
康熙决定先将这儿子安抚住,他是疼儿子,可前线,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唉。
国库啊,一开战,国库空虚,要是国库富足到贯朽粟陈的地步,何至于此。
何至于他的儿子,来求他制药为军,还要自掏腰包啊。
康熙按了按胤祚的肩膀,“你为亲王爵,那些都是你的私产家财,国库家私,不可混为一谈,如今你用银子的事不多,又年幼,却不用觉得年纪轻轻位居王爵受之有愧,父死子继,即是承继了四弟宗脉,也是受了委屈,哪用着……”
康熙还是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话,觉得他那爵位来的太轻松,或者因年幼,对那些年俸不当回事。
如此被糊弄的觉得德不配位。
胤祚就这么从坚毅变的呆呆的,不是,阿玛,你在想些什么?
他……这可不能让汗阿玛误会了,这不是小孩子向阿玛撒娇,也不是过家家,是事关前线将士生死之事。
他该让汗阿玛重视,不过方式,胤祚眼珠子一转,顺着汗阿玛的话头说也未尝不可。
这么一场战事,想让儿子立功,不得想办法,年幼的又不能上战场,就更是麻烦。
这惠军利民的事……
胤祚心中有了成算,该用他和汗阿玛熟悉的相处方式。
胤祚露出个黯然的神情,“儿子为汗阿玛亲子,又承继四叔血脉,礼法上呀……这宫里宫外的闲话不少,这外头都按宗法论,儿子心里头,那也不是滋味……儿子自知愚钝,可看着汗阿玛日日食不下咽也想替父分忧。”
胤祚说的委屈,也算是顺着刚才康熙的话头,这一开口,康熙又心里酸软。
“你这孩子何必在意那些?汗阿玛心里,没有比你更亲近的,风言风语的,那些人只知道乱嚼舌头。”
康熙无奈,想着刚才胤祚的模样,更是叹着气就退了一步。
“何必如此伤感,不过是欺你年幼,心智尚弱。”
这么说着,康熙连连抚掌叹息,“多思多虑,更是郁气在心,久久不散最是伤身,你打小身体不好,怎受得如此苦楚?朕这个当阿玛的,怎能听的这些话。”
康熙以拳抚胸,再三哀叹。
胤祚也跟着湿了眼眶,哽咽不已。
“儿子敏感多思,常常如此,儿子自知倍受汗阿玛疼宠,不该如此自怨自艾,却是忍不住。”
“吾儿心巧灵敏,却是一剑双刃,朕忧心啊……”
康熙这么说着,忍不住起身,抚着胤祚的肩膀,“儿尚幼,到底是前朝混沌,妖魔当道,才看吾儿好欺,你既然有此心,也该树立威严,博得贤名。”
“吾儿心慈,也得京城百姓爱戴,此回……制药之事,朕允你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