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你要先判断单调性再算,不然容易遗漏特殊情况和特殊点。”
顾佳丽努了努嘴和林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轻声解释。“可以先用二倍角公式和同角三角函数化简再判断……”
“哦……哦哦。”林乔虽然根本没听进去,但还是装模做样地写起来。
顾佳丽似乎很好奇林乔能不能用好自己的方法,肩膀缓缓左靠身体向林乔这边倾斜。
“你还是没提前判断单调性啊……”她瞥见林乔的答案,和自己刚刚讲的思路还是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林乔刚刚根本没听清她在讲些什么,只是结合自己的知识和平板上的答案订正。
“这……这样写也行吧……”林乔的声音有些不自信。
没办法,学习上技不如人就是低人一头啊。
顾佳丽蹙眉思索片刻,伸手拿过林乔的一支笔,开始在他的试卷上写草稿。
“其实到最后你还是得求这个的单调性,越晚求这个函数就被你变得越复杂……”
林乔紧绷着脸,视野之中的顾佳丽几乎要趴在他的胳膊上了,她身体倾斜靠着林乔的桌子,头发搭到林乔羽绒服的袖子上,随着她的呼吸一动一动的发出轻微摩擦的声响。
坐在不远处的张思敏此刻扶着眼镜,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察觉到林乔的目光,她还招呼了下她的同桌闺蜜,附耳轻语。
原谅林乔又没听清顾佳丽的解题思路。
不知为何他有点无法集中注意力,眼神被顾佳丽搭在他袖子上的头发吸引,末梢微卷没有分叉发黄,她平时营养应该很均衡。
侧脸有些婴儿肥,随着她讲解说话脸颊嘟嘟的……
艹,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乔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轻轻摇了摇头。
“还有啊,下一题其实和这一题的知识点出……出……重……重复了……”
顾佳丽忽然噤声了。
高一(12)班位于三楼,林乔的座位靠着窗户,在漆黑玻璃的镜面反射之中,顾佳丽半趴在桌子上,一手握笔,仰头看着林乔,林乔身体后倾,紧绷着脸,眼神警惕。
远处的路灯打着冷白的光,在雪面上一片晶莹,在玻璃的反射之中,两人浅浅地对视。
“班长你……你你……”顾佳丽猛地挺直身体,摆着手远离林乔,有些口吃。
“今……今天天谢谢你,这题我会了已经。”林乔有些仓皇地抢先一步说道。
他也举起双手,警惕地环视一周,班级里零零落落没多少人了,但张思敏还没走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这边。
“呼~”顾佳丽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为了尽可能地避一下嫌,林乔还特意和顾佳丽聊了些班级事务方面的事,明天各组的扫雪时间安排之类的。
但看着张思敏微妙的笑意,估计这也没啥用了……
。
老班安排同学一横排为一组,所以林乔和李夏至是同一组。
一听可以不用上语文早读,李夏至十分兴奋,比林乔还积极地去工具室取来铲子,提前抵达卫生区。
最开始的时候林乔还装模作样地监督一下,可在被李夏至用雪球偷袭击中几次后他再也忍无可忍,双手挖起一捧雪撒向李夏至。
冬末的清晨阳光刺眼却毫无温度,雪面亮白柔软,不远处教学楼中的早读声嗡嗡作响,林乔挥洒在空中的雪粒晶莹剔透。
李夏至一边笑一边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被雪地吸收,又被正在“追杀”的林乔一脚踩下,印上带着条纹的鞋印。
“我投降了!”李夏至高举双手,大喘着气。
白色的哈气飘荡空中,她的双颊被冻得发红,嘴角带着笑意。
林乔扔掉手中的雪球,重新拾起铁铲,他才发现自己双手被冰得发木。
“林乔我们来堆雪人吧!”李夏至躬身,哼哧哼哧地用铲子铲出一个雪堆,抬头朝林乔挤了挤眼。
林乔哭笑不得。
“你是来这干啥的?”
教导主任在会议室所批评的那一类同学就是你李夏至吧……
“我去。”李夏至忽然有些慌乱,她一铲子铲平刚刚堆起的雪堆,朝林乔压低声音喊了一嗓子。“老齐(校长)来了!”
林乔侧目,果然,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正领着几个年级主任巡查。
扫雪的几人瞬间老实,一时间卫生区只有咣咣咣的铁铲敲地声。
“刚刚老齐他们好像在说研学的事。”
看着领导们走远,同组的一个女生说道。“我听见一个主任说今年可以去江南水乡。”
“哇,就跟那古风剧里的一样嘛!”
“……”
同学们又开始讨论。
“好期待啊,我还没研学过呢。”李夏至站在林乔旁边,听着他们的讨论,有些亢奋。
“你初中没有研学吗?”
林乔一边铲雪随口回了一句。
李夏至却沉默了一会儿,不远处的讨论声似乎变淡远去,下课铃声响起,有些没吃早饭地同学结伴下楼买早餐。
李夏至用力铲开一片冰层,她握着铲子的长柄,佝腰发力,两鬓的发缕垂落脸颊。
“有……但当时家里……有点困难……就……就没去……”
林乔喉咙一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忽然想起过年时,他和李夏至坐在人民广场的长亭之中,夜幕中是漫天绽放的烟花,眼前是茫然纯洁的雪面,李夏至转头看着他说我看见你伤心我也伤心。
林乔发现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他潜意识里不想听到李夏至这样说她自己。
他想看到这个女孩永远是青春无敌的。
这种悲催的事有他就够了,反正他悲催惯了,无所谓了……
“研学其实也没啥好的,我初中那会儿就去了一个小山谷,啥也没有在那沟子里待了半个星期花我一千多,亏得肉疼。”
林乔说谎了,他初中的研学其实很圆满,游玩食宿都很完美,年轻的女班主任领着他们在山谷里摘果子,在小溪旁烧烤。
但是看到李夏至这个模样,他不由自主地想把曾经的研学说得糟糕一些,这样她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啊?”李夏至果然有些惊讶,脸上的低落情绪消解,她又有点害怕。“那咱们这次研学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林乔铲平最后一块雪堆,轻吁了口气。“这次你研学你去吗?”
“我超想去!”
“那应该不会。”
如果你要去的话,那一定不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