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顿了顿,终究是不忍心见死不救,还是张口说了句“要是能用点人参,熬过来的几率肯定更大,就是吧,这人参的价格……”
夏长福和李翠花自然是听懂了赵大夫没有说完的话。
人参啊,这哪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夫妻两个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女儿,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很是不忍心。
夏长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赵大夫,这人参大概需要多少钱?”
夏长福也想给女儿治,要不然也不会来县城。
但要是人参的价格太过昂贵,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总不能真为了一丝希望,把全家都搭进去吧!
如果只是他们自己家还好说,但现在夏家没有分家,他不能不考虑二房一家和还未成婚的三弟。
本是大房人自家的事,如果真让他们也帮着还债,把一家老小的后半辈子都搭上,他真做不到。
赵大夫自是知道夏家的情况,上次因着大牛的事,夏家已经欠了很多外债。
现下夏荷又受了重伤,肯定少不了又欠钱。
心里暗叹,“唉,这一家子可真是太倒霉了,怎么接二连三出事。”
这还是夏家人疼爱自家孩子,家里人又不重男轻女,这才带着来县城医馆看病。
要是换做其他人家,根本就不会治,顶多找个赤脚大夫看看,那是不可能带来县城医馆的。
至于说能不能熬过来,就全凭运气。
说不定人熬过来了,后期也不舍得花钱吃药养着,最后还是熬死。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命不值钱,更何况还是丫头片子的命。
赵大夫看向夏长福夫妻两个,斟酌着说“小姑娘伤的太重了,一般的人参对她来说效果不大,必须要五十年以上的人参才行。”
赵大夫看了看几人的脸色,见他们确实为难,又继续说
“人参我们医馆倒是有,只是这价格,确实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的起的。
一片人参15两银子,照目前情况看,小姑娘最少也需要用两、三片才行。
而且这还不包括其他的药材费用,如果后续情况好的话,差不多还要花费20两左右,甚至更多。”
赵大夫说完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如果此时夏长福说不治了,他也能理解,毕竟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钱。
按照夏家目前的情况来看,真的负担不起。
夏长福听完沮丧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脑袋,无声的抽泣着。
李翠花则是整个人都呆住了,心痛不已。
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她的闺女没救了。
最少五十两银子,这可是五十两呀!家里哪来这么多钱。
就算是借也借不到这么多钱,借来了,搭上一家人的后半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还。”
要知道,这年头普通农户一年到头来,靠着地里的庄稼和打零工挣来的钱,也才只能够将将养活一家人。
年景好的话,一家人能攒下三、五两银子,要是年景不好,都不够一家人吃的,还要拿存钱贴补。
遇到灾荒年的时候,更是连饭都吃不饱。
五十两银子,对于夏家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
正当夫妻两个心灰意冷,准备带着闺女回家的时候,夏来福带着夏有福走了进来。
“大哥、大嫂,小荷怎么样?”
夏有福也叫夏锦程,今年19岁,是夏老头和夏老太的小儿子。
因着他平常都在县城书院,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回竹溪村,所以夏荷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家。
夏长福听见声音一愣,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泪,忙站了起来。
“有福,你怎么来了?”
夏有福埋怨道“你还问?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不是二哥让人给我带信,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原来夏来福刚到县城医馆的时候,见夏荷伤的重,怕她撑不住,就出门找人去给夏有福送信了。
夏有福和这个大侄女的关系最好了,要是夏荷真有个意外,依照夏有福的脾气,绝对会埋怨他。
所以他刚到县城时,趁着大家都在忙,他就跑出医馆找人给夏有福送信去了,顺便让他帮忙拿拿主意。
夏长福被弟弟说的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没、没有,我这不是一着急就给忘了吗?”
夏有福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白了他一眼,开始询问夏荷的情况。
夏长福一提到这个就头疼,又把刚刚赵大夫说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夏有福听完,丝毫不犹豫“这有什么要考虑的,治,当然治。钱没了可以在挣,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怎么,难道你还不舍得花钱。”
李翠花听夏有福这么说,慌忙摇头“当然不是!
我们自然是想给小荷治的,可、可咱们家没这么多钱,就算是借也借不来。”
李翠花说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此刻她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缓了一会儿,颤抖着声音继续说“家里的日子,本来过得就紧巴巴的,一年到头来就没有攒下过钱。
前段时间大牛上山伤了腿,为了给他治腿,家里卖了两亩地,还欠了12两银子,现在就算是借也借不到了!”
此话一出,夏家人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夏有福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道“那也要治,钱的事情,我去借,你们就别管了。”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赵大夫,拱了拱手“劳烦赵大夫看能不能先给小荷诊治,钱我一定带来。”
赵大夫回了一礼“这是自然,既然你们决定了,我这就去取人参。”说完就走了。
夏长福担忧的拉了拉夏有福的胳膊“有福,这么多钱,你去哪借呀?
你可不能干傻事呀!咱们家可就全指望你了。”
“大哥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我在书院有几个要好的同窗,他们家的条件都还不错。
其中一个还是杨员外的儿子,我和他关系最好,我去找他借借看。”
夏长福见他这么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