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清晨的列车从秦皇岛驶出,穿过山海关那条历史和现实交错的咽喉要道,北风依旧在窗外呜咽。我的思绪却被渐渐显露的海平线牵引,葫芦岛的名字在脑海中变得越来越具体。
一、老港区:回望与归属
下车后,第一站就是老港区。这里没有现代大港的繁忙与喧嚣,也没有太多装饰性的浮华。码头上零星停着几艘旧渔船,空气里混杂着海水和柴油的气味。
一位中年船长在清理锚链,手指粗大,皮肤黝黑。他看到我,像认出老朋友一般,招呼我过去。
“你是外地来的吧?”他一边递烟一边说,语气坦率真诚,“葫芦岛没有啥景点,但有自己的规矩。海风吹大了人,也吹老了心。”
我坐在冷冷的码头边,和他分着一盒虾仁焖子。那味道不算惊艳,却透着熟悉的温暖。船长边吃边讲,讲他年轻时出海的故事,也讲现在每天看船回港、盼着孙子长大的日子。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远方才叫自由,等老了才知道,能看着家门口的灯光,就是最大的安心。”
他的话触动了我。我望着身后低矮的渔村,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家乡的河港,还有母亲黄昏时分在门口等我回家的影子。潮声叩击心门,那一刻,所有的漂泊仿佛都能在这小小的港湾得到抚慰。
我在笔记本上写下:
“葫芦岛的海,是母亲温热的掌心,是父亲沉默的背影。浪不高,风不烈,但归家的心永远不会迷失。”
二、兴城古城:砖瓦之间的烟火
离开港口,我搭车去了兴城古城。这是辽西少有的古韵之地,明清砖墙,四方护城河,将一段烟火气与历史柔软包裹。
古城的冬日带着点清冷,但街头巷尾却有种难以言说的生机。摊贩吆喝着卖豆腐乳、糖葫芦,老字号的铺子门口还挂着干葫芦,红绳绕着,寓意“福禄”安康。
我驻足在一户人家门口,看一位老人雕刻葫芦。老人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小巧的福禄,说:“挂着它,保平安,也图个好兆头。”
我顺势问他:“这城墙怎么能屹立几百年?”
老人说:“砖会碎,墙会倒,但只要人心不散,日子就散不了。”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在我心头缓缓流淌。忽然远处传来朗朗书声,几名孩子背着书包,脚下踏着旧青石,目光亮得像晨星。老街的气息,仿佛能把人的心慢慢熨平。
我在兴城城墙下写下:
“厚砖如史,烟火如歌。守住的不是一块块石头,而是一代人对生活的信念和希望。”
三、龙湾海滩:风中少年与浪
午后,阳光渐强,我步行去了龙湾海滩。
这里并不喧闹,沙滩宽阔柔软,海风带着咸涩直灌肺腑。我看见一群少年正在沙滩上练习风筝冲浪,风筝高高飞起,像是他们未被岁月折断的梦想。
一个女孩摔倒后迅速爬起,满脸阳光地冲我挥手:“叔叔,要不要试试?”她的活力让我忍俊不禁。
我摆手笑说:“看你们玩儿就够了。”
女孩又说:“我们葫芦岛的人,不怕摔,风吹久了,心就硬朗啦。”
她的话让我心里微微一震。很多时候,我们都怕失败、怕摔跤,殊不知,只有和风浪正面交手的人,才能学会真正的自由。原来葫芦岛的少年不是不想飞,而是在风中找节奏,跌倒后还能带笑起身。
我赤脚踏上湿沙,感受着大海的脉搏,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在心里翻腾。
我写下:
“自由,不是远离风浪,而是在浪前弯腰后能再次起舞。真正的强大,是在逆风里也能昂头。”
四、炼化厂区:钢铁之下的柔情
天色将晚,我按约前往葫芦岛炼油化工园区。这是辽宁能源的心脏,也是无数普通人青春的阵地。
厂区密布着巨大的装置,管道纵横如同钢铁丛林。我被一位年轻女工程师带着参观。她皮肤晒成小麦色,脸上却满是自信和热情。
“你觉得这里冷清吗?”她主动问。
我回答:“工业的美,恰恰在它的安静和力量里。”
她笑了:“对,这里很少有人注意,但我们的努力,让千家万户冬夜有了暖气,让城市的灯光一刻也不熄。”
她讲起自己刚来时的故事——冬夜里加班检修,零下二十度,所有人轮流烤火吃泡面,却没有一句怨言。她说:“有时候机器更像家人,我们和它们一起熬夜,一起迎接晨光。”
我站在厂区高台,望着落日余晖下的烟囱与灯火,心头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敬意。
我写下:
“真正的英雄不是舞台上的焦点,而是用汗水与坚守点亮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的人。”
五、夜色与面馆:温暖不息
夜色里,葫芦岛的街头冷清而温柔。我拐进一家老面馆,暖黄的灯光把狭小的屋子照得如同家一般。
一碗海鲜面端上来,热气氤氲,虾皮与蛋花漂浮在面汤中。阿姨笑着问:“要不要再加个蛋?天冷要多吃点。”
我看着窗外,几个工人围坐在路边,端着饭盒笑谈生活。城市没有巨大的广场,也没有绚丽的霓虹,只有在这种微小处流淌的善意和温情。
我吃着面,心头的寒意慢慢褪去。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城市的温度不是高楼大厦,而是这些平凡夜晚的烟火气。
我写下:
“灯不多,但足够照亮回家的路。面不贵,但能暖胃也暖心。真正的幸福,就是在这样的夜里,和城市一起慢慢变老。”
六、潮声里的心理独白
离开前夜,我一个人沿着海边走到很晚。潮声一阵阵涌来,风也变得温柔。每当觉得世界太大、人生太远时,总有某一刻,让你觉得一切又小又亲切——比如这片海,比如这座城,比如夜里那碗热汤的温度。
我想起从南到北、一路奔波的自己。原来,真正的幸福其实很简单:不是征服远方,而是把漂泊的心安放在能被理解、被包容的地方。
地图注记:辽西初声,海岸归音
离开葫芦岛那天清晨,列车缓缓启动。城市的轮廓在车窗外渐渐后退,港口的灯塔、老街的砖瓦、沙滩上的风筝、工厂的灯火,还有面馆的温热,都化为心头最温柔的副歌。
我在《地球交响曲》的地图页上郑重写下:
“第264章,葫芦岛。不是主角,却能用一碗面、一声浪,为辽西写下一段副歌。她低声,却动人。不争,却自明。”
下一站,是锦州。
铁轨带着我驶向那片铁血与葵花并生的土地。我知道,那是一座古战场与现代都市交融的地方。
锦州,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