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自邯郸北上,列车在晨雾中驶过一座座低丘、穿过一段段平畴,我抵达了位于太行山脉东麓的邢台。
这是一座名字低调、却历史厚重的城市。她既曾是商代的“尧都”,又是战国名将冯异立功之地;她既藏身于太行山的隐秘,又流淌着滏阳河的清澈;她没有张扬的外衣,却有踏实的骨架。
邢台是河北最老的城市之一。她的“老”,不是年岁堆砌的模样,而是那种历经沧桑却仍稳立原地的风骨。来这里,我不是来寻找刺激,而是来体会一种静谧中的持久、一种不张扬的坚持。
一、襄都遗址:从帝尧走来的光影
邢台古称襄国、襄都,是传说中尧帝建都之地。
清晨,我独自来到市西南的襄都遗址公园。这里的地势略高,站在丘台上,能俯瞰整片城区缓缓展开。草木掩映间,一块古老的石碑上刻着“古尧都遗址”五个大字,字迹虽被岁月磨平,但仍留有苍劲气息。
一位在此晨练的中年人看我驻足,便说:“邢台啊,不闹腾,但有根。”
他告诉我,他的父亲小时候常带他来这里,说:“别看这里是土丘,当年就是皇城。”
我看着不远处现代化的高楼和新修的车站,忽然感到一种穿越的断裂感。时间仿佛在这里悄然折叠,而邢台,就站在那一折之中——不争,不抢,但不忘。
我写下:
“邢台的旧,不是故纸堆,
而是藏在一代代人口述中的根脉;
她的古,不求认同,
只需被悄悄记得。”
二、达活泉公园:泉涌城市心,水润人间意
第二日,我去的是当地人常说的“城市之肺”——达活泉公园。
达活泉,乃邢台三泉之一,水质清澈,终年不断,形成一片水面宽阔、柳岸成行的开放绿地。公园内人不算多,空气中带着微微水汽的凉意。
泉边,一位老人在教小孙子放纸船。我走过去闲聊几句,他说:“小时候我们就在这儿抓鱼,现在抓不着了,但水还是活的。”
那一刻,我意识到,所谓城市生命,其实就藏在这些看似平凡的日子里——水还活着,人就活着;泉还流着,情就流着。
我写下:
“邢台的泉,不喷张,
只静静涌出一脉生活的温度;
她润万物,不惊风,
也不惧时间的干渴。”
三、开元寺塔与钟声:千年不倒的意志
第三日,我去了开元寺塔——邢台地标性的古塔。
九层八面,高约四十米,始建于北齐,屹立在市中心的一隅。塔身青砖斑驳,仿佛每一块砖上都写满了风雨的故事。正值午后,阳光打在塔身之上,塔影映在地上,摇曳中却分外坚定。
塔内不能登,但我在塔边遇到一位文化志愿者。他说:“地震震不倒,风雨磨不塌。你说它是建筑吗?不,是意志。”
他说的是1966年邢台大地震,城市大半损毁,唯此塔不倒。它成了这座城市精神的一面旗帜——不是高调的赞歌,而是静默中的坚持。
我记下:
“邢台的塔,不争天高,
只为告诉世人:不倒不是奇迹,
是不曾忘记初心。”
四、太行山脚下的羊汤小镇:汤热人心,山冷不孤
我花了一天时间,坐车北上至太行山脚的内丘县。
这里是邢台与山的交界。午后阳光柔和,我来到一家石板小路尽头的老羊汤馆。一口大锅炖着清汤,灶台旁坐着一位老大娘,慢悠悠地搅着锅。
我喝下一碗,浓香不腻,味道中有一种沉稳的力量。她问我从哪来,我说是湖南人,来走地球的。“湖南人吃辣,我们这边是靠汤过冬。”
“你们靠辣热,我们靠汤暖。”她笑着说。
窗外是巍峨太行,窗内是炊烟腾腾。人类不就是这样在山水之间生存的吗?靠一碗汤,一块砖,一份手艺。
我写下:
“邢台的暖,不靠气温,
靠那一锅锅汤的炽热、那一碗碗日子的坚持;
太行虽峻,人心不冷。”
五、夜游襄都古城墙:石影斑斓,千年未散
最后一夜,我绕到邢台古城墙遗址。
虽然多数已为城市建设所掩,但有一段城墙被保留下来,作为“襄都历史文化带”的核心节点。夜灯之下,青石发亮,墙体虽不高,却沉稳如初。
我坐在城墙边的长凳上,一位年轻情侣从我身边走过,讨论着将来要不要在邢台定居。“这里不快,但安稳。”
这句不经意的话,却深深印进我心里。
不是每座城市都需要飞奔的节奏,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奔波不停。邢台这样的城市,留得住时间,也留得住心。
我写下:
“邢台的夜,不喧哗,
却能让人停下脚步;
她不是世界的中心,
却足以成为某个人的一生。”
静水流声·地图落笔·前往石家庄
邢台之行结束时,我没有依依不舍的情绪,却带着一种厚重的安定感。她不刻意留下你,却默默告诉你:你若想走远,先要站稳。
我在《地球交响曲》的地图上,在太行山下、滏阳河边、旧城墙影中郑重落笔:
“第239章·邢台落记。她不吆喝,却守得住;她不动声色,却声声入心。”
下一站,是河北的省会——石家庄。
我要去那座因铁路而兴、因工业而立的现代都市,寻找在繁忙背后,是否仍有一丝历史的余光、生活的纹理。
我踏上北上的列车,轻声说:
“静已过,动将来——石家庄,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