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事,果然都是利益交换,田立民拿出五十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一切问题都在二舅的运作下迎刃而解。十天后,田立民翻着带有浓郁油墨气味的新书,看着和样书一样工工整整,他欣慰的笑了,不枉他操心一场,总算有了收获。
三千多本书,他拿出十几套留下,剩下的都找个库房封存起来。十几套书他留下六套,给在自家学习的知青每人一套,剩下的他叮嘱二舅给自己的表哥表姐邮去,并让姥姥和大妗子都给他们去了严格督促学习的信件,才算完事。至于听不听,那就不是田立民所能管的了。这人的命运在自己手中掌控,自己把饭都给喂到嘴边了,他要是不吃,那也没办法了。
好在姥姥和大妗子看他态度郑重,再加上这一年风气转变,也隐隐觉察到了什么。两位长辈对田立民的意见非常重视,给表哥,表姐的信件口气也是非常严厉,大妗子甚至每个月让他们都汇报一次学习情况,并根据丛书出题认三人考试,田立民见此知道这三人的大学十有八九是稳了。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过了国庆,果然1977年10月21日,中国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这一下举国沸腾,适合高考的中、青年知识分子,无不摩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
适龄青年们连夜在书店排队,就为买上一本改变命运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可惜书店把库房清了个底朝天,也寻不到多少库存,而永平这个小县城更是一书难求。
这时给二舅印书的刘副厂长透露出消息,说二舅手中有这套书籍,于是永平县家有适龄高考子女的家长各显神通纷纷求上门来,一时间二舅倒是出尽了风头,收获了大量人情。
除了二舅的人情外剩下的书籍二舅以高出一倍的价格批好了岀去,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田立民也不得不叹息一声,这个时代的人啊真是疯狂。做什么事都是一根筋。
这三千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每套田立民只取十五元,这也让他挣了四万五千块钱。他把剩下的全部交给了二舅。不过这也不少了二舅每套书也挣了六七块钱,他也是满意无比,最主要的是他借此打开碣石、滦州、等冀东大县,一跃成为京东屈指可数的大黑市。随着他用田立民提供的米面粮油,猪鸡等肉类四下交换,什么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这些紧缺物资源源不断的进入永平,立时让不太丰富的永平黑市热闹起来。二舅这一举动大大方便了永平想要结婚的男女,平时结婚难弄的三转一响,到黑市转上一圈,齐活。再也不用为一张票据而耽误婚期了。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永平县城出现这么大量来历不明的物资终于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革委会专门开会研究,武装部组织了民兵队伍,决定两天后突击搜查。当天下午,二舅收到合伙人的消息后,吓的收了一身冷汗,他赶紧疏散物资,老老实实的回厂上起班来。
丛书全部批发完毕,田立民空间的钱币储存到了快十万块了,这也让他很是感慨,去年他手中积攒的二万多块都捐了出去,没想到今年一年又挣了这么多,这些我也够用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回老家,给参加高考的大姐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手里有钱,当然不能苦了家里人,二舅黑市的奶粉,麦乳精,大白兔奶糖之类的几乎让他给包圆了。最后,他又买了一辆在永平上过户口的自行车,推着大包小包的就向家走去。
一到家门口,田立民刚要大喊一声“我回来了。”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坐在房檐根下晒太阳的爷爷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手指在嘴唇边比划了个噤声动作,接着他老人家以与年龄不相符的速度来到田立民跟前,小声说道:“别岀声!西屋正在学习呢!”
“哎,知道了。”田立民也小声回了一句,原来这高考前保持肃静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啊!那为什么他记得他上一世高考时不是这样的呢?不过他儿子考大学的那后半年他可是遭了老鼻子罪了,高声说话不行,看电视不行,手机都得调成振动模式,想想都悲哀。
不过也别想了,一切以大姐上大学为准。他小心翼翼的支起车子,和爷爷慢慢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卸下物资送到西厢房,这才用手向东屋一指并小声问道:“爷,我奶在那屋吗?”
“没有,在界壁子(邻居家)给你姐她们做饭呢!”
“那行,我就不去正屋,直接过去看看我奶。”说着他从物资中又拿岀大包奶糖,奶粉,麦乳精,饼干等抱着就向院外走去,当然得是放慢脚步的那种。
一进院,那两只平时一见他就摇头摆尾凑上来的四眼狗没上前来,这让他很是纳闷,二八月,到了狗走食(发情)的时候了?这俩笨狗别让人逮住下了汤锅!
这里的待遇和家里一样,不过这回换成了奶奶,她早一步就做起了禁声动作。不过田立民经过爷爷那一关,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慢步轻声走进屋,才小声说道:“奶,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这回待几天啊!”奶奶同样放低声音问道。
“这回多待些日子,给我姐做做后勤,一直到我姐高考完在走。”
“嗯,那好,正好你回来多给他们弄点新鲜的肉食,老是吃风干的鸡肉和兔肉我发现他们都不太爱吃了。”老太太的脸上原本还挂着一丝愁容,但当她听到孙子说不走了的时候,那丝愁容瞬间被喜悦所取代,仿佛被一阵春风吹散了一般。
这几天,老太太一直为做饭的事情发愁。孙女们对于风干的肉类似乎已经失去了兴趣,每次看到那些干巴巴的鸡肉和兔肉,都只是勉强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老太太心里明白,孩子们正是加紧学习的时候,需要摄入足够的营养,可是家里只有风干肉啊!想一换口味都办不到。
现在好了,孙子这个“移动仓库”回来了,就像是及时雨一样。老太太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新鲜的肉类马上就能提货了,孩子们也能吃到美味可口的饭菜了。
“奶,放心,这都交给我。我先把东西给我老妈放屋去。”孙子看着奶奶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很是欣慰。他知道奶奶为了照顾他们付出了很多,所以他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让奶奶少操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