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怎么样?”许栀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有些失真却依然清晰。
殷霁珩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还好,就是我老被人抓着关心身体,总得装作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有些麻烦。”
许栀轻笑出声,靠在沙发边上:“哦,那还真是辛苦你了,不过大长公主殿下真是聪明过人,没想到她能联想到一些你失踪和我的关系。”
“是,阿……殿下她一直都很聪明。”
许栀托着下巴,朝着镜中人看去,古铜镜的画面不是很清晰,但她依稀能够觉察,这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名贵。
本来许栀以为自己和殷霁珩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可有一次夜里她伏案工作,偶然听见镜中传来一声声呼唤,惊得她差点手中镊子都掉了,她忙转过头去,有些意外地看着那铜镜——毕竟自打那次殷霁珩离开后,这镜子就像失了效力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栀都有些庆幸,还好这镜子还能撑到把殷霁珩送回去。
就在她开始将发生的一切当做梦境的时候,这镜子又有动静了,是殷霁珩的声音。
许栀试探着回应了一次,殷霁珩听到后也是一愣,他们两个都没想到,这镜子居然还能像以前一样用来通讯。
许栀有时候会稍稍尝试一下穿回古代,她只是想看看镜子的阈值在哪里,后来发现镜子好像只能用来和对面那人沟通后,她也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遗憾。
但也因此,她和殷霁珩的联系越发频繁起来。
一开始是殷霁珩话很多,零碎地和她分享好些朝野趣事,也是这个时候许栀才知道,原来这家伙还要上朝。于是许栀开始揣测,这人或许是某个高官。
是武官吗?不对,他没有那种久经沙场受尽磨砺的沧桑感,反而多几分精致。难不成是哪个高官家的小公子?即将沿袭父亲爵位官职?
猜测很多,但都没有结果,她并不是很在乎他究竟是谁,反正他的身份可以让他在古代少些危险,能被人护着就好。
“对了,”许栀拿起放在一旁的书,“你上次问关于电的原理,我专门找了本初中物理书……”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镜中的殷霁珩突然神色一凛,转头看向门外:“有人来了,明日此时,你再和我说好吗?”
许栀点了点头,放下书本,看着镜子恢复平静,起身走到工作台边,伸了个懒腰。中场休息结束,她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与此同时,殷霁珩的书房门被推开。大长公主款步而入,凤眸扫过殷霁珩摆在一边的青铜镜:“还想着她呢?”
殷霁珩不语,轻轻摩挲了一下镜面,轻笑一声。
“本宫看你真是糊涂了,”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整日对着一面镜子傻笑,朝中都在传靖王殿下中了邪。”
她走近细看铜镜:“这是镜子真的能通灵吗?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听说武安侯也在找。”
殷霁珩将镜子收入怀中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大长公主也在盯着孟宴卿。
“孟宴卿近日动作频频,”大长公主神色凝重,“他今早向陛下进言,说你私藏前朝禁物,意图不轨。”
殷霁珩眸光一冷:“他倒是迫不及待。”
“你小心些,”大长公主蹙眉,“本宫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
三日后,殷霁珩收到一封没有落款的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酉时,城西枫树林,事关许栀。”
笔迹工整清秀,与许栀的字倒是有几分相似。殷霁珩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明知可能是陷阱,最终就把纸条丢到了烛台中,火舌高涨,吞掉了一个陷阱。
只是没几日,他忽然联系不上许栀了。
殷霁珩觉得诧异,以为镜子坏了,又开始让夜风去找工匠来修,谁知这个时候,武安侯府忽然放出消息,说府上有一个异域使者,通晓古今,能够为人答疑解惑。
“通晓古今?”殷霁珩心头一紧,目光阴森地盯着夜风,“你可有见过那人的长相,是不是……”
“应该不是,”夜风回答得很快,“若是武安侯得到了许小姐,应该不会传出这样的消息来让王爷知道。”
殷霁珩点点头,又看了眼依旧沉寂的镜面。
“难道,他真的琢磨出什么方法了吗……”殷霁珩喃喃自语。
第二日,他再次得到了一张信纸,和上回信件的内容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上面许栀两个字,用的是现代字体,这也是殷霁珩唯一认得的两个现代字。
他捏紧纸条,心中有了几分决断。
夜里,城西枫林,初入暑天,四下绿叶森森,挡住大片大片的明亮月色。
“王爷果然重情重义,”孟宴卿从一棵枫树后转出,身后跟着六个黑衣劲装的武士。他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眼下一片多日没有休息好的青黑,瘦得有些凹陷的面颊凸显出他的癫狂。
“你找我?”殷霁珩冷声问,“和许栀有什么关系?”
“这话应该我问王爷,”孟宴卿轻笑,“许栀?”
他突然从袖中抽出一物:“王爷认得这个吧?”
那是一条浅色发带,正是许栀平日束发用的,那发带材质特殊,一眼就是现代物件。殷霁珩瞳孔骤缩,摸了摸怀里依旧失灵的古铜镜。
怎么会……
分神的刹那,背后袭来一阵刺痛。殷霁珩猛地转身,看到一个黑衣人正收回吹箭。麻痹感迅速从伤口蔓延至全身,他踉跄几步,冷眼看向孟宴卿:“倒是……下作。”
“这么不设防?”孟宴卿冷笑,“对付非常之人,当用非常手段。”
孟宴卿慢条斯理地走近:“放心,只是想让王爷乖乖听话,毕竟,谁知道威风凛凛的靖王又带了多少人埋伏在这里?”
殷霁珩的视线开始模糊,药力生效,他重重栽倒在地,闭上眼去。
再次醒来时,殷霁珩发现自己被铁链锁在一间石室中,胸前伤口有些火辣辣。孟宴卿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的正是那面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