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安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喜欢抱月楼,也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
范闲对沈幼安的情况很担心,她有点不对劲,但范闲不懂心理学,他只能把这些归结于女性之间的感同身受。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沈幼安有点不满,今天还是月黑风高的天气才算得上合适,算了,将就吧。
一边嘟嘟囔囔,一边一脚踹开了范闲的房门,范闲被踹门的动静吓醒,迷迷瞪瞪见只看见有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门口,嗷一下就给吓清醒了,一个翻滚蹿到门口,看见是沈幼安才松了口气。
沈幼安穿的还是白天那身衣服,脸色沉沉,眸子里好像酝酿着风暴,看见范闲惊魂未定,沈幼安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只是吐出口的话语恶意满满:“范闲,我们去杀人吧。”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但范闲是没有办法拒绝沈幼安的,他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问:“去杀谁。”
那架势,沈幼安杀人他递刀子,沈幼安放火他就去泼油。
沈幼安脸上还是那种渗人的笑容:“所有,就在今天结束吧,我有点累了。”
范闲一愣,很快理解了所有,他也无所谓,反正本来他也打算就在这几天解决这些人,既然沈幼安等不及了,他也不介意。
临走前,范闲去了范建房里一趟,让他去找陈萍萍,范建不语,只是一味地穿衣服,他希望下次儿子能不要半夜叫他,有大事他可以直接选择不睡的。
第一站,没有意外是二皇子府,范闲一瓶迷药下去,二皇子府的下人和护卫就失去了意识,确定都睡死了,沈幼安和范闲才打开了二皇子的房门。
二皇子睡得很香,沈幼安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醒醒,杀你来了。”
二皇子睁开眼看见沈幼安吓得往后缩了缩,光看见这个人,他就觉得臀部隐隐作痛。
沈幼安看见李承泽的动作,无声地笑了,看啊,这些大人物啊,在生死面前也是这么无力,她说:“李承泽,你总说你是逼不得已,是那个人逼你,可是李承泽,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李承泽愣住,最开始是想要的,身为皇子,谁不想要那个位置呢,就是那个看起来愚蠢的可笑的三皇子,不也是想要吗,后来为什么不想了呢,是不敢想了,他看透了那个人的无情和狠厉,可他已经上了棋局,棋子,除了被吃掉,是没有下场的权利的。
但李承泽还是很难过,为什么呢,那个人不选他,如今范闲也不选他,难道只是因为太子是中宫嫡子吗,他是想争,只是没想到在那个人的心里,自己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李承泽压抑自己想哭的欲望,努力摆出平时的表情,只是略微喑哑的声音透露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怎么,你们今晚来这里,是要选择太子吗?你们以为太子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我们兄弟几个,早就被逼疯了。”
“不是的,在我们眼里,你们几个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烂。”
“呵呵呵呵,一样的烂吗?你们还真是诚实啊,可是你们还不是选择了他,就算都是烂货,我也比不上他是吗?”李承泽好像不在乎眼前的人了,他只是一味地宣泄着他的不满。
“不是的哦,你们一起死,所以,你没有比他烂哦。”难得的,沈幼安摸了摸李承泽的头,语气温柔,像是在安慰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李承泽好像真的被安慰到了,又好像是认命了,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那就杀了我吧,杀了我之后,能不能放过谢必安和范无救,他们俩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听我的话而已。”
这让沈幼安充分见识到了人类的复杂性,她以为李承泽这样的人,是不在在乎手里的一把刀的,没想到最后,他会替他们俩求情,范闲倒是想起李承泽平日里对这两人的纵容,觉得在李承泽心里,这两个人怕是比那些所谓的亲兄弟在他心里还重。
出于对李承泽人性的感动,沈幼安非常大方地同李承泽分享了一个消息:“李承泽,你知道你的父皇,是大宗师吗?所以你和太子就算是老死,也等不到继承皇位的那一天,你和太子,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棋子呢,你开心吗?”
李承泽开心吗,他开心死了,在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那个人,原来狠心至此,大宗师,大宗师啊,他明明可以让几个儿子安定地过完这一生,却把他们都推到棋局里,去争,去斗,他就像是斗兽场的训练师,拿着诱饵,拿着鞭子,看着他们互相撕咬,直至死去,他就会换上新的儿子。
李承泽好像被抽出了脊髓一样,无力地倒在床上,不再看他们两个一眼,只是眼角的泪表明了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沈幼安同情地看了一眼李承泽,有这样一个爹,怪不得疯了,最后叹息着用了石化咒,等再醒来,他就不再是皇子了,他也该去过一过他眼中蝼蚁的生活了。
要不说太子和二皇子是兄弟呢,太子见到沈幼安和范闲的第一时间,也是怀疑他们俩投靠了二皇子,所以来杀他了。
不过太子到底更像庆帝一点,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许诺了无数好处,企图打动沈幼安和范闲。
太子始终比较冷静,维持着储君的风度,这些年,他维持这种仪态也是习惯了,直到沈幼安与他说长公主私底下帮助二皇子,他的表情微微皲裂。
最后沈幼安说出庆帝是大宗师,太子才破防了,范闲笑的讽刺:“你看,再是痴恋,还是不如权利在他心里重要啊。”
依旧是石化咒,对太子用石化咒的目的就简单的多,觉得直接啃大瓜让太子死的太简单了。
哦三皇子,三皇子都没睁开眼,直接石化,懒得废话,他们俩一想到他最后会变成暴君,他们连和他对话的欲望都没有。
最后,沈幼安与范闲来到了庆帝的宫门前。
庆帝知道他们来了,他们也知道庆帝知道他们来了,三人无声地对峙着,直至天边微微发白范闲才轻声说道:“微臣范闲,请陛下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