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玉面前的将军身着一袭银甲,俊秀的面容掩在银盔之下,腰间佩着一柄长剑。
他身姿修长,整个人如同一头蛰伏的猛虎,他抬眼望过来时,竟让叶千玉觉得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叶千玉自认相貌不俗,在这个位将军面前却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他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将军说笑了。不知将军所为何来?”
顾岳廷看着眼前这个谦逊有礼的男人,很难把他将崔源口中欺凌女子的阴险男人联系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崔源的托付说了出来:“上次军中物品有不明之处,恐其中有所不妥,是以想来问一下,公子可知这其中关键?”
叶千玉愣了一下,随即知道沈家那批军饷出了问题。
他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若是能在这时一举将沈家弱点拿在手中,那日后他想把沈家握在手中,还不是易如反掌?
叶千玉迅速做出取舍,他面上做出为难之色,说出口话却半丝犹豫都没有:“那是锦州沈家所操办,叶某实在不知。不过,叶某妻子是沈家女,将军若有疑惑,我可将她唤来与将军分说明白。”
顾岳廷眉心一皱,这个叶公子,崔源倒还真是没有冤枉他!
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的妻子交出来,还让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就跟外男见面,可见心中对那沈家姑娘是半分尊重也无!
这样想着,顾岳廷便想走。
可转念一想,要是他离开了,这个叶什么要是再以他为借口欺负那位沈姑娘又待如何?
这一犹豫,叶千玉已经喊来了子生:“去,把少夫人请来。”
也不说为什么请,见什么,连句叮嘱和提示都没有,这个叶什么,果然如崔源所说,不是个善类!
顾岳廷心中对叶千玉更加不喜,只觉得跟他同处一室都掉价。
这样的人,是怎么娶到崔源口中那完美的不是人的仙女的?
这么想着,门口已经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环佩叮咚中,一位身着红色云纹衫裙的女子从门口袅袅而入。
女子的腰间挂着一块碧色鱼戏玉佩,随着她的走动玉佩碰撞玉环发出清脆动人的声响。
顾岳廷目光上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绝色美人。
如同崔源所说那般,眉如远山,鼻梁高挺,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和从容,只是没了崔源口中所说的那句好欺负。
顾岳廷从这张温柔恭顺的脸上,看出藏在那双狐目中的不屈与倔强。
沈清一见来的是个陌生的俊将军,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恭顺行礼:“民女沈清,见过将军。”
顾岳廷心底惊讶,这个倔强的姑娘,倒是有一把欺瞒人的好嗓子,软软糯糯的,怪不得崔源怕她受欺负,这一张嘴,所有的威胁都没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出话的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吓着人一般:“沈姑娘莫慌,本将前来,是因军饷有疑,不知沈姑娘可否与我核对一番?”
沈清一怔,随即心底涌现一丝喜意:“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在这里能核对清楚吗?”
顾岳廷眉头一挑,这话说出来像是不想离家,但她话里的深意可就耐人寻味了。
他故作沉吟:“这,只怕,是要麻烦沈姑娘随我去一趟军营了。”
叶千玉在一旁立刻阻止:“不可!”
如果沈氏去了军营,那陈家那里又该如何处理?
沈清也为难的开口:“我一个妇道人家,若是跟将军去了军营,只怕……”
她的为难清清楚楚,不想去的意思也表达的明明白白,但顾岳廷就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求救的意思。
顾岳廷俊脸一板:“沈家商队给的军饷中,有多处对应不上,虽说这是沈家捐得,但也需协助军中调查清楚,若是有奸细在军中作乱而没有查出,是沈家能担这个责任,还是叶家能担这个责任?!”
叶千玉立刻不说话了,还用眼神看向沈清,示意她不要跟顾岳廷对着干。
沈清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叶千玉,半晌才咬着唇:“我,需要收拾一下,再向郡守大人告知一声……”
顾岳廷冷着声音打断:“不必!平阳关的事,蒋大人还管不着!”
沈清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看着叶千玉的眼神带着一丝求救:“夫君……”
叶千玉挪开视线,不再看她:“你安心去,有任何事都有我在呢,你别怕。”
如果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离沈清特别远的话,顾岳廷可能还会信上几分。
沈清失意的离开前厅回了湘竹居。
香儿听说可以离开叶府,手脚利落的把东西收好,跟着沈清一脸忐忑不安的离开了叶府。
顾岳廷手下的亲兵接到了命令,早早的就驾着马车等在叶府外,见沈清出来,客气的请她上了马车,缓缓的往城外驶去。
刚上马车,香儿脸上的表情就松了下来:“夫人,我刚刚吓死了,以为我们出不来呢。还有这拉车的马黑亮黑亮的,又高又壮!这马真好看!真神气!”
沈清深以为然。那匹马一看就是难得的良驹,方才她上马车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恨不能立刻骑上它飞奔一会儿。
沈清掀开车帘,看向在马车侧面骑着马的顾岳廷,出口道谢:“多谢将军出手搭救,还未问过将军尊名?”
顾岳廷回头就看见一张绝色容颜,他不动声色的转回视线,四平八稳的回答:“举手之劳。”
沈清听了也不说话,也不放下车帘,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顾岳廷莫名看懂了那个眼神的意思,他不告诉她姓名,她就能一直这么掀着车帘看他。
顾岳廷莫名不想让她的脸被更多的人看到。
他单手握住缰绳,一手抢过沈清手中的车帘放下:“顾岳廷。”
沈清看着车帘缝隙里那张脸,口中呢喃出声:“顾岳廷,原来是你。”
香儿没听清,问了她一句:“夫人,您说什么?”
沈清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
竟是梦中那个战死的镇远将军,他原来竟是这样俊秀的男子。
好像,梦中的镇远将军死的时候都未成婚,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张俊美的脸。
马车外,顾岳廷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沈清的声音虽然很小,奈何他的耳力好,将沈清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沈清刚刚口中呢喃着他的名字,还说原来是他,莫名让他觉得一阵旖旎,心中一片火热。
赶车的亲兵回头看了一下,惊呼一声:“将军,您脸怎么红了?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