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南荣并不擅长花言巧语。
他迟疑了一会，伸手一指橱窗后的单片镜，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想看你戴这个。”
维尔里希的目光在那副单片镜上停留了一会。
南荣感觉对方蔫耷耷的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看来收到礼物确实能让人变得高兴。
“好啊。”
南荣听到维尔里希这样回答。
竟然能满足自己这样奇怪的要求，维尔里希真是个好人啊。
南荣刚这么想着，就听到维尔里希话音一转：“不过——”
……但是话又说回来。
维尔里希弯了一下眼睛，琥珀色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点狡黠的光。
凭借对维尔里希多年的了解，南荣很容易就分辨出，对方是又在打什么坏算盘了。
南荣无奈地问：“不过什么？”
“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什么要求？”
“还没想好，先欠着吧。”维尔里希笑笑，抓住了南荣的手腕，将他往店铺里带。
不得不说，眼镜有时候的确是一件很棒的时尚单品。
没戴眼镜的维尔里希看起来攻击性很强，哪怕平常他都笑眯眯的，但是压低眉眼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的阴鸷感。
戴上眼镜之后，那种冷戾的感觉就被中和掉了。
金边的单片镜夹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腿上装饰着细细的温润的珍珠长链，链子垂坠在他的肩头，一半隐没在束起的红发间。
乍一看，有点斯文败类的味道。
但是镜片之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笑盈盈地看过来的时候，又变得极为温和而谦逊了。
于是南荣真心实意地赞叹：“挺不错的。”
南荣为他买下了这副平光的单片镜，维尔里希就戴着眼镜出了门，两人继续往圣洛亚广场上走，去那家他们常去的小饭馆。
今天的广场意外的热闹，以至于本就不大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接踵摩踵。
南荣踮着脚观望了一会：“原来今天是受洗日。”
来参加受洗日的平民太多了，南荣知道维尔里希并不喜欢这样纷乱的场合，但是他们要去往的那家小饭馆正好在广场的另一头。
他遗憾地想，大概今天是吃不上那家店了。
果然，维尔里希开口：“太多人了，回去吧。”
“好。”
南荣和他一同转身。
一架巡游的花车正好在他转身的时候，从他身后不远处的专道上叮铃铃地开过。
倘若南荣在此刻回头，那么他就能看到，花车里坐着的，正是王国的三皇子——雪莱·亚西伯恩。
对方穿着白色的礼装，黑色镶着金链的绸缎外袍罩在他身上，金红的绶带从他肩头垂下，末端被他端正又一丝不苟地扎进了腰带里。
他的脊背绷的很直，一手支着下巴靠坐在花车的车窗口，灿金色的短发向上撩起，只有几缕短短的碎额发垂在额角。
他抿着嘴角，淬着冷意的翡翠绿眼眸从车窗外扫过，又漠然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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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荣生日后不久到来的，就是这一届圣学院学生的毕业季了。
作为克拉伦斯的徒弟，南荣毕业后的去向，几乎是在入学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好了的。
但是他没想到克拉伦斯卸任会这么早。
按照圣殿的惯例，南荣作为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是完全不够资历任职什么高级职位的。
像他这样的年纪，去做个分殿管事都能被叨叨，更何况主教这样顶端的职位了。
南荣以为他起码得再圣殿历练个十几二十年的，才有机会走到他老师那样的高度。
没想到他的老师直接举荐他继任主教。
甚至直接放话说，接受上门挑战，只要在魔法对决中能战胜南荣，就有资格取代南荣的新主教地位。
而且还是个限时挑战，要是一周结束都没有人挑战成功，克拉伦斯就准备直接在圣殿举办祈天盛典卸任了。
于是这几天，前来挑战他的人数不胜数，南荣感觉自己累得有点精神恍惚了。
虽然能有人跟自己对练魔法确实很棒，但是前来挑战的人的实力也太不济了吧。
一点挑战的乐趣都没有。
况且就算是再强大的魔法师，也经不住这样不分白天黑夜的车轮消耗战。
南荣实在遭不住了，只能跑到维尔里希的宿舍里躲清闲。
他瘫在维尔里希的床上，闭着眼睛，恍惚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已经割裂成了两个部分。
维尔里希刚洗完澡，正坐在床沿上用魔法烘干头发。
他的目光从床上少年无知无觉袒露出来的半边圆润的肩头和一截白的晃眼的锁骨上划过，又默不作声地收回。
他捋了一把还有些泛潮的长发，用舌尖抵了抵尖尖的虎牙。
到底是少年人，他安静了一会，终于心浮气躁地将搭在肩头的头发往身后一甩，用手撑着床垫往南荣躺着的那侧挪了挪。
南荣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半死不活地哼了一声，一副马上就要睡昏迷的样子。
维尔里希撇着嘴角看了他一会，就俯下身，一手撑在南荣的脑袋边上，凑到对方微张的唇边啄吻了他一口。
南荣只是咂吧了一下嘴，含糊地来了一句：“……别闹。”
……？
下一秒，南荣从床上弹射起来。
他好像瞬间不困了似的，无比惊悚地向后膝行了几步。
他语无伦次道：“你你你你刚刚在干嘛？！”
要不是床边有一堵墙，南荣都已经爬到地上去了。
维尔里希答：“亲你。”
南荣瞳孔地震。
半晌，南荣正色道：“抱歉，我不早恋。”
维尔里希：？
好耳熟的回答。
他扯了一下嘴角，向南荣靠近了一些，轻声道：“你成年了，不算早恋。”
“啊……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在拒绝你啊啊啊啊你干嘛啊——”
南荣少有这么生动鲜活的时候，以至于维尔里希控制不住一样，将南荣按在了柔软的床上。
维尔里希撑在他身上，琥珀色的眼睛亮亮的，问他：“要不要跟我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