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木从来就没有给谢屿洲省钱的打算,这种随时会下线的财神爷,能薅一天是一天。
再者,如许奔奔所说,今天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所以,他俩美美吃了一顿后,许奔奔把她送回了家。
她和谢屿洲自己的别墅,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谢屿洲不在家很正常,不是在医院吗?
可就连言姨也不在家。
但对于她来说,一个人正是求之不得。
第二天就要去德城,接下来是疯狂的赶工期,她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只想好好休息,然后努力加班。
这一晚,谢屿洲没有回家。
但宋嘉木已经习惯了。
和许奔奔约的早上八点出发,许奔奔准时来接她,两人便奔赴德城去了。
到德城已经是下午。
一段时间没回德城,窑口的进度又有了新进展。
新收的几个窑,邓师傅已经试过窑,可以尝试开始生产了,新招的工人,也已经在窑口开始工作。
宋嘉木把杜老师请上山,因为新招的画师团队全部是过了杜老师这一关的,往后的生产仍然需要杜老师把关。
还有一个惊喜就是:杜老师的小儿子杜深回来了。
上一世,杜老师的儿子就是她请来的,非常非常能干,可以说,比江城能干一百倍,主要负责抓生产和营销,是她的得力助手,正因为有杜深,她才可以全身心投入创作,让钟意窑的瓷器在一众传统手工瓷中独树一帜。
宋嘉木第一时间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会,布置后续生产进度,这个会一直开到天黑透,宋嘉木不好意思,请大家吃晚饭,其实,应该算夜宵了。
整个公司的人都很振奋,宋嘉木更是激动,对未来充满信心,尤其,还再次见到故人——杜深。
因为都是自己人,而且人在德城,德城对于宋嘉木来说,就是故乡。
所以,兴致起,宋嘉木便开了几瓶酒,和大家一起庆祝。
同频的人最有共同话题,聊起来就没完。
这一顿饭,吃到近半夜。
许奔奔醉了,邓师傅也微醉了,还有个喝得醉醺醺的人——宋嘉木。
所有人,只有杜深是清醒的——主要酒量太好。
杜深给同事们一个个叫了车,安排妥当,然后带了宋嘉木、邓师傅和许奔奔回山上邓师傅的小院。
上车后,除杜深以外的三个人醉意更深了。
坐在随着山路起伏的车里,宋嘉木昏昏沉沉的,有点分不清前世今生。
身边坐着杜深,听见杜深在叫杜师傅,这情景和前世一模一样。
那时候,他们刚刚开始创业,产销都是自己,在很多个这样的夜晚,都是这样疲惫地从外面归来。
连风的气息都是一样的。
“杜深啊……”她醉醺醺地呢喃。
“我在,宋总。”杜深忙转过脸来。
她皱眉,挥挥手,“你怎么又叫我宋总,太客套了,我也……也不是什么总的……叫我……叫我嘉木……好了。”
杜深顿了顿,想到她妈妈就是自己妈妈的学生,她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答道,“好的,嘉木。”
宋嘉木笑了笑,眼神朦胧,“杜深,幸好……幸好有你……”
“嘉木,我也是刚刚开始跟你学,什么都还不会呢。”杜深觉得宋嘉木这个谢,他当不起,不过,他很佩服她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敢于创业的心。
车,终于开到了小院。
小院里安安静静的,院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洒下来,借着月辉,勉强能看得见。
邓师傅和许奔奔虽然酔得脚步不稳,摇摇晃晃,但好歹是能够走的,宋嘉木一下车,只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直接往地上扑。
亏得杜深眼明手快,伸手将她搀住了。
杜深一边还担心地看着许奔奔和邓师傅大声问,“你们还好吗?”
许奔奔和杜师傅都答“没问题”,而且,径直往院子里去了。
于是,只剩了杜深,扶着宋嘉木往里走。
宋嘉木看着邓师傅小院的院门,有种回到前世的错觉。
曾几何时,在公司遭到重创千难万难的时候,一直是杜深在和她并肩作战,江城,是没有半点用的……
她为了应酬在外面喝酒喝到吐,能为她挡酒的人是杜深。
公司订单暴雷,在外面东奔西走的人是杜深。
一窑一窑烧毁,为了赶订单,和她一起通宵守着窑温的人,还是杜深。
也许是酒意驱使,宋嘉木有点想落泪。
杜深帮了她很多很多,可她连一句“谢谢”都从来不曾说过。
“杜深……”她有些哽咽,“谢谢你。”
杜深以为她说谢谢他送她回来,忙说了一句“不客气。”
宋嘉木却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认真说,“杜深,我不是……跟你客气,也不是喝多了……说醉话……我是认认真真想和你……说一声……一声谢谢……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了那么多难关……”
杜深听得云里雾里,正在想,她是不是认错人了,眼前就有人挡住了去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这黑灯瞎火的,邓师傅这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他的警惕心顿时起来了。
“你是谁?”杜深质问。
“谁……谁啊?”宋嘉木听见后也眯着眼睛看,“你……你谁呀?”
对面的人,声音又冷又硬,甚至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是谁?宋嘉木,你说我是谁?”
这下,许奔奔也听见他的声音了,惊道,“先生?先生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让你跟着夫人,给你交代什么任务?”谢屿洲看着靠在杜深臂弯里的宋嘉木,忍着怒气,伸手就把人扯了过来。
宋嘉木猝不及防,直接栽倒在他胸口上。
许奔奔虽然醉了,但是关键的事情没有忘记,“先生你让我好好照顾夫人。”
“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谢屿洲用力把宋嘉木搂在怀里,看着杜深的眼神充满敌意,话却是对许奔奔说的,“让她喝成这个样子!你自己也喝成这个鬼样子?”
邓师傅出来打圆场,“谢先生,今天是嘉木请窑口所有人吃饭,大家都很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要怪的话,怪我这个老家伙没有把好关。”
邓师傅是宋嘉木最尊敬的人之一,他这么说,谢屿洲还敢说什么?忙道,“邓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嘉木她酒量不好,你们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需要解酒之类的?”
“不用不用,我们没有醉。”邓师傅和许奔奔都这么说。
谢屿洲看许奔奔的眼神:没问你!
“那我把嘉木带去看看吧,她醉得不清。”谢屿洲直接把宋嘉木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