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昏暗的地下室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蜡烛燃烧的刺鼻气息。墙壁上斑驳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木箱和生锈的铁器,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几支插在铁制烛台上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将几个穿着深色斗篷的中年男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诡异。
“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其中一个男人突然低吼出声,声音沙哑而颤抖。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中撕扯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那些记忆……那些被篡改的记忆……雷斯家族,怎么敢!!他们居然掌握着修改记忆的力量!”
他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带着一种无法压抑的激动和疯狂。其他两人被他的情绪感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种力量!”另一个男人缓缓抬起头,烛火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双深邃而贪婪的眼睛。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如果能够掌握这种力量……我们就能控制一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斗篷的边缘,眼神中闪烁着野心和欲望。烛光在他的瞳孔中跳动,仿佛燃烧着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
最后一个男人始终沉默不语,他的脸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中,只能看到他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皱起的眉头。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沉默让另外两人感到不安,仿佛他的每一秒沉默都在加重空气中的压抑感。
“你怎么不说话?”第一个男人猛地转过头,盯着那个沉默的男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焦虑。“难道你不觉得,这种力量应该属于我们吗?雷斯家族凭什么独占它?他们凭什么决定我们该记住什么,该忘记什么?”
沉默的男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冷峻而苍白的脸。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像是看透了什么,却又隐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秘密。“你们真的以为,这种力量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雷斯家族能够使用它,或许付出了代价,而我们……未必能承受得起。”
“代价?”贪婪的男人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什么代价能比得上掌控一切的力量?只要能拥有它,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沉默的男人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你知道雷斯家族的每任族长从上任到死亡有多久么?十三年。而且你真以为这种力量是那么好抢到的么?如果我们暴露,我们绝对会死在他乌利之前。”
他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在另外两人的头上,让他们瞬间冷静了下来。地下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蜡烛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许久,第一个男人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不。”沉默的男人缓缓站起身,斗篷的阴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每13年就会换一个族长,说明这种力量是通过血脉或者某种方式传承的。雷斯家族那么多年了,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了,我们抓一个。”
“你是说……”贪婪的男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是的。”沉默的男人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那个女的,如果是传承的,我们就问出来,如果是血脉……”
“那个女的?”第一个男人皱起眉头,“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雷斯家族的人向来谨慎,外人很难接近他们。”
“总会有办法的。”沉默的男人转过身,走向地下室的出口,斗篷的下摆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阴影。“我记得前几年罗德好像在郊区安置了一个情人吧,拿她下手。”
他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重新燃起了野心和欲望的火焰。
“神一样的力量啊,怎么能被雷斯家一家掌握。”贪婪的男人低声喃喃,仿佛在宣誓一般。“它终将属于我们。”
地下室那微弱的烛火,在几人的身影离开之后,仿佛失去了支撑它燃烧下去的力量,突然间就毫无征兆地熄灭了。黑暗如同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瞬间将整个地下室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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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史托黑斯区的天气异常阴沉,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在城市上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闷的泥土味,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倾盆而下。然而,雨却迟迟未落,只有压抑的风在街道间穿梭,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希斯特莉亚站在窗户前的凳子上,小小的身子几乎贴在了玻璃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目光透过灰蒙蒙的天空,望向远处那片稀疏的树林。树林的边缘隐约可见,树影在风中摇曳,像是某种不安分的生物在蠢蠢欲动。突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看见了一个人影从树林中走出,步伐缓慢却坚定,正朝着她所在的屋子靠近。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然而,当他走近时,希斯特莉亚清楚地看见了他斗篷下露出的那把锋利的尖刀。刀锋在阴沉的天色中泛着冷光,像是死神的镰刀,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住了希斯特莉亚的心脏。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脚下的凳子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她的后背撞在地板上,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但很快,她咬紧了嘴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希斯特莉亚!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她的母亲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根擀面的木棍。女人的脸上满是暴躁和不耐烦,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她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像是要将地板踩穿。
希斯特莉亚被吓得浑身一抖,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地爬向了门口的鞋柜,那幼小的身体正好能躲在后面。她的心跳得飞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然而,母亲走到鞋柜前停住了,正准备揪起希斯特莉亚的头发。砰的一声巨响——房子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撞开了。木门重重地砸在墙上,震得整个屋子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希斯特莉亚的母亲愣住了,手中的木棍也停在了半空中。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依旧穿着那件黑色斗篷,帽檐下的脸被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他的手中握着那把锋利的尖刀,刀锋在阴沉的天色中显得格外刺眼。男人的目光扫过屋子,最终落在了希斯特莉亚的母亲身上。
“乖乖,跟我走一趟。”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木门摩擦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温柔。他迈步走向女人,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女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木棍微微颤抖。然而,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女人根本无法挣脱。男人的另一只手握着小刀,刀锋轻轻地贴在了女人的左胸下方,刀尖陷进衣服褶皱里,冰冷的触感让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别叫,也别喊。”男人将嘴唇紧贴着女人的耳廓,那故作温柔的嗓音,以及喷洒出的炽热气息,宛如恶魔的低吟,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慑。女人的面庞惨白得仿若纸张,甚至连呼吸都不敢过于用力,只得如同木偶般,任凭男人挟持着自己,缓缓朝着门外移步。
鞋柜后的希斯特莉亚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的身体颤抖着,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然而,在恐惧之中,她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放松——那个总是对她打骂的女人,终于离开了,旋即,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如此去想妈妈。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从敞开的门缝中灌进来,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之后,一股奇怪的焦臭味传来,伴随着一股黑烟——着火了。希斯特莉亚第一时间蹦起来,想往外跑。
但她的脑海中犹如一道闪电划过,瞬间闪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那个男人……他会不会仍然潜伏在外面?”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令她心生恐惧。
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望着那扇通往外界的正门,仿佛那里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和恐怖。她深知,如果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极有可能会被那个男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犹豫再三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只见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般,小心翼翼地缓缓爬起身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谨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朝着母亲的房间移动过去。
好不容易来到母亲的房门前,她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入屋内。紧接着,她快步走到后窗前,双手用力一撑,敏捷地翻过窗户,落到了屋外的地面上。
就在她刚刚跑出一段路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原本家的方向亮起了一阵火光,伴随着和天色无异的浓烟。
希斯特莉亚不敢停留,她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急促的“咚咚”声。她的光脚踩在布满碎石、朽木和烂泥的小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尖锐的疼痛从脚底直窜上来。
她的脚已经被碎石划出了几道口子,鲜血混着泥水,在脚底留下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她的裙子早已被泥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腿上,每跑一步都像是拖着沉重的枷锁。她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突然,她的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膝盖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手掌也被地上的碎石划破了,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几乎想要哭出声来。但她不敢躺下,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不敢给自己。她咬着牙,用颤抖的手臂撑起身体,强迫自己站起来。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声音微弱却坚定。她的脚已经从最初的剧痛变得麻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物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远处的宪兵卫所的木屋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她依旧没有停下,依旧强迫自己向前跑。
终于,宪兵卫所的木屋近在咫尺。她的视线已经模糊得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她知道,那里就是她的希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砰——”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她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上。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用力地拍打着门板。“救……救命……”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她依旧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拉开了。一个卷发的宪兵探出头来,看到瘫软在门口的希斯特莉亚,顿时愣住了。
“莉亚小姐?!”宪兵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希斯特莉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的眼前一阵发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弗提那张熟悉的脸,正焦急地向她跑来。
“救救……妈妈……”她喃喃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