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它地方伤着了吗?”肖政继续问。
曲簌把腿从肖政手中缩回,愤愤的地道:“现在想起关心我了,如果不是娴贵妃心好来救我,真的跪上一个时辰,今天我这双腿怕是别要了。”
肖政没在意曲簌话中的失礼,可也不愿被曲簌错怪。
“你猜为何娴贵妃能及时来救你?”
曲簌在气头上,根本没仔细听他话里的意思,理所当然的接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娴贵妃心好了,怪不得人家能管理后宫,这心胸是常人不能比的。”
“呵。”肖政被气笑了,不由得也来了气,说了句,“真是不识好人心。”
应该是这句话刺激到了曲簌,瞬间眼泪如雨般落下,边哭边道:“呜…呜呜……,我……我就是不识好人心,被罚得是我,不是皇上,皇上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跪在那里,一……一堆人围着我看,脸都丢尽了。
“书……书房是你叫我进的,她有本事来找你啊,为何找我出气,就是吃软怕硬罢了。”
“呜呜呜呜……,我在家时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曲簌越哭越难受。
她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后悔穿越来曲家,然而想到自己被迫踏入这吃人的皇宫,稍有不慎就可能得罪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给自己招来祸端,俯低做小,战战兢兢。
而且那随时随地下跪更是让她倍感不适,于是乎,自从进入宫中之后,她大多时候只能躲在昭纯宫内,不出宫门一步。
前世她也宅,但不能出去和不愿出去完全是两码事。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豪华牢笼中的小鸟,压抑、束缚。越是这般想着,曲簌内心的委屈便如潮水般愈发汹涌澎湃起来。
起初还只是轻声抽泣着,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简直如同山洪暴发一般,似乎要将入宫以来遭受的所有委屈、痛苦以及对阴差阳错进宫的无措通过泪水宣泄而出。
哭到最后都打嗝了。
肖政看得目瞪口呆,后宫妃子谁哭不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小声抽泣,他几时见过嫔妃如此不顾形象的哭过,不要说嫔妃了,就连皇子公主,小时候也没有她这么哭过啊。
肖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看她哭的快抽泣过去,心中那点气也消失了,自己何必和她一般见识作甚,她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曲家就她一个姑娘,想来必定是千娇万宠的长大,今日突然受了委屈,发发脾气也正常。
等人哭的差不多了,肖政拿起帕子不顾她的不愿,把她脸上的泪珠擦干净,语重心长的解释:“朕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遭受惩罚呢。实际上,是朕特意派人去传话,娴贵妃才来救你的。小七你要知道,你与容妃之间位份悬殊过大,倘若朕亲自出面救你,恐怕只会令容妃对你愈发嫉恨。”
“今日朕恰好在这昭纯宫内,还能够迅速派人赶来。然而,若是朕碰巧有事缠身,亦或是不在宫中,届时无法及时施以援手,那么你又当如何自保呢?”
“小七,镇国公一家世代驻守边关,忠心耿耿,于定安有大功,非大错,朕不会重罚容妃的。”最后一句话,肖政算是说明了容妃嚣张的原因。
这一场痛哭,没有丝毫的掩饰和保留,哭过之后,曲簌感觉自己是精疲力竭,但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阴霾却散了许多,人也轻松多了,看来发泄是有好处的。
人恢复了理智,又听了肖政的解释,心里那点怨怼也差不多没了,即使肖政说不会重罚容妃的话很现实,她却没有生气,实话实说总比欺骗好。
前朝后宫是紧密相连的,当某位嫔妃受到皇帝的宠爱时,她背后的家族能够因此获得权势和地位。反而言之,如果嫔妃的父兄等能为皇上所用,那么这位嫔妃在宫中也会更得宠。犯错之后,皇上在处罚时也会权衡利弊。
想到此,曲簌语气软了下来,对肖政说道:“我不会主动惹事,但只要皇上还宠着我,容妃就会找我的麻烦。”曲簌停顿了一下,然后半真半假地说道:“要不皇上别来昭纯宫了,皇上不来,容妃就不会为难我了。”
开始称‘我’,肖政没有生气,曲簌便不想改过来了。
肖政当然看出曲簌的意图,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额头,骂道:“瞎说,朕怎么能不来,放心,朕会交代娴贵妃,以后容妃再为难你,如果朕不在,你就派人去找娴贵妃,她会出面救你的。”
怕曲簌不解气,肖政还补充道:“朕会冷容妃一段时间。至于冯婉华,就不必承宠了。”
短短几字,就定了冯婉华的一生。截然不同的处罚,让曲簌内心更加平静了,‘价值’永远比容貌、恩宠来的更稳固。就如利益永恒是一样的道理。
但曲簌也不同情冯婉华,因为自作自受的人不值得同情,更因为受害者不应该同情施害者。
眼前,曲簌却是见好就收,“嗯,谢谢皇上。”肖政能做到这步,已经是很好的了。
曲簌双眼通红,可怜兮兮的模样,却也不揪着事不放,肖政心里不禁软了几分,又哄了几句,曲簌更是趁机提了几个无伤大雅的要求,比如能在侧殿后面空地处搭个烤炉、能在昭纯宫种点菜、让司工局烧制几个奇形怪状的器皿等。
肖政笑着一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