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
似呢喃,似低语,似倾诉。
似埋怨,似宣泄,似质问,似愤怒。
似害怕。
似思念。
震耳欲聋。
赫聿眉间有些痛苦地紧皱了起来,痛苦地觉得自己不应该会这样的。
自己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可是,仍一声声入耳的低语却深刻地提醒了他。
猛然间烟被掐灭在烟灰缸,颀长身影只已起身要走。
“heybro!where are u going?”
“回中国。”
“说好的一起去Vegas呢?”
“下次再去。”颀长身影毫不迟疑迈出了大门。
……
sevennight酒吧。
陆宴西以极快的速度赶了过来,除了意欢出事那次,这还是他生平第二次接到他电话就迅速赶过来。
“赫少爷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纽约要待几天的吗?”
赫聿脸色认真又复杂,眸色晦暗,“陆宴西,我可能真疯了。”
肯定的一句话,语气里却又似夹杂了几分不肯定,或也许应该说是不敢肯定的不肯定。
陆宴西眸色一时疑惑惊诧,几秒后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是什么。
抬手拍拍他肩膀,“赫少爷,你没疯。人本就该是有七情六欲的生物,如果一直没有那才是不正常。”
赫聿沉默,似陷入了一种深沉痛苦不解的思考中。
见他这般,陆宴西只已拿出手机,“赫少爷,我这儿出名的心理医生还给你留着,他明天就有空,我给你预约上。”
“不必了。”坚硬的拒绝声只已入耳,“我才不信那些东西。”
“这是医生!正儿八经的科学研究怎么治病救人的好吧!怎么能扯上信不信呢?”
陆宴西有些急切又无语,赫聿却只是毫不在意毫不客气冷笑一声。
话音冰冷:“那就研究别人去吧,想研究我,没门儿,我只信我自己的心。”
“……”陆宴西想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兄弟还是个大犟种。
收起手机,语气缓了些:“赫少爷,那你的心现在想的是什么?你自己看清楚了吗?”
赫聿眸底神色涌过看不明的晦暗,一时无言。
陆宴西却自顾回答:“让我猜猜,是季清澄,是吗?你现在不仅整颗心都是她,还满脑子都是她。”
赫聿沉默,沉默地接受了他的猜测。
“但你现在很痛苦,痛苦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变成这样,更痛苦,她已经变成景律师的女朋友。不,是天景少夫人,不出意外,那就是会结婚的关系。”
赫聿握着酒杯的手不受控缩紧,只似要生生将酒杯捏碎开了来。
“我厌恶这种感觉。”语气不分明的嗓音终于入耳,似在对陆宴西说,又其实只似在对自己说。
“失控不是一个好征兆,我厌恶这种要失控的感觉。”
更厌恶失控的行动。
可事实是,他知道他自己已经在行动上都失控过一次了。
他想他明明是有洁癖在身的,明明知道她都已经跟姓景的滚过床单了,可是那晚却还是彻底失控了。
“厌恶就对了,要不厌恶才不正常。”陆宴西拍拍他肩膀,又在吧台坐下让酒保拿了瓶酒来一人倒了杯。
“赫少爷,你放心,兄弟我再怎么样肯定还是会站在你这边的。你以前没动心也就算了,现在,我也懒得暗搓搓撮合你和意欢了。”
霎那赫聿冷眼扫了过来,语气都只沉冷:“你再说一遍?”
陆宴西嘿嘿笑了下,有些尴尬:“也不是什么大事的,就是那次你哥结婚那天吧,我刻意对季清澄说你嫂子也是意欢未来嫂子。”
刹那陆宴西只已感觉到四周空气都冷了下来。
“我声音也不大,没准儿季清澄她都没听见呢,况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赫少爷你就是冷眼把我剜死也没用。”
赫聿嘴角冷扯:“老子真该让你和时祈那小子都淹死得了。”
陆宴西嘴角也抽了抽,看吧,重色轻友,居然都想追溯到一起穿裤衩子的年代了。
“行行行,赫少爷,妹妹就是妹妹,懂了。你也放心吧,只要你自己藏好,兄弟我这边是不会透露一点儿风声的。”
“我没想藏,我答应了意欢。”
简短而肯定的一句话,在陆宴西惊诧的眼神中进一步明了:
“失控了,那就纠正回来。”
又只已轻嗤,“我可不信我是什么深情种。”
赫聿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真正底层的想法和欲望。
喜欢?
那就重新变成不喜欢不就行了。
喜欢的成因可能就是对她这几个月的上瘾,由身及了心,是时间造成的。
既如此,那就交给时间好了。
时间就是应对这些麻烦事儿的最好方式不过。
而他对自己也有足够的信心。
陆宴西嘴角忍不住扯了扯:“赫少爷,那就祝你成功咯。”
……
尹家庄园,夜色璀璨。
车子稳稳停在了前园,景成舟侧眸对身旁人开口:“到了,得下车了,怎么不下?”
季清澄眼睫毛微颤了颤,“你没说是来尹家给尹小姐庆生。”
“合同条款里本来就是你得配合我,任何有外人在的场合,你不能过问,不是么?”
季清澄抓着包的手指紧了几分,“我没想过你和尹小姐居然有交情。”
刹那景成舟轻笑出了声:“清澄,说明你太不了解整个上州圈了,大家其实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她确实不了解,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天景公子是景家继承人。
还只以为小爷认识他,大少爷认识,陆医生认识,都只是因为他是个优秀青年律师。
“我跟尹小姐结过梁子,她不喜欢我,看见我应该会破坏了她庆生的心情,所以,我今晚不想去了,我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得配合你演戏吧?”
“怎么没必要?”认真的话音,只已是毫不客气断了她的念想,“你现在不止是我女朋友,甚至已经是我未来妻子,今天就是进一步向圈儿里人证明的时机。”
突然又笑了起来,“至于你和她结过梁子,放心,其实今晚就是她主动让我邀你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