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任默了默,让人找来了今天来过月家串门的三个邻居,详细询问之后得知月初宁的包袱里确实都是衣物床品,如果真有什么钱财类的东西,她们不可能看不到。
房主任的人还在家属院里问出了昨天月耀宗找乡下男知青陷害月初宁又打砸了月初宁房间的事。
有这一层隔阂在,没人相信月耀宗会有好东西还给月初宁拿着。
陆秋砚敢说出让他去征求军区搜查许可,并在这里等他的话,就证明这年轻的小夫妻俩并不怕他搜。
房主任沉思片刻,看向面无表情无惧无畏的陆秋砚,最终拍板不搜他们那辆军用吉普车上的包袱了。
陆秋砚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心。
事实上月初宁也不担心他们车上的吃食衣服被搜,因为有军部这一层威压在,只要搜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那这些东西被糟蹋了他们就得赔。
“凭什么……”不搜她!
本就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一样的月如鸢,这一刻面容扭曲,更是狰狞。
“死丫头,你闹够了没有!”
钟婉琴气得不行,抄起手边一个搪瓷茶缸的盖子就扔过去,因为太激动,还拉到了腰伤。
茶缸盖砸到月如鸢的后背,终于把她砸清醒了。
她被砸得愣了一下,冲回一片狼藉的房间里,不一会儿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钟婉琴闭上眼睛哀叹:“造孽啊。”
哥尾会的人收队离开后,月家一片狼藉,根本不能住人,为防家具藏有东西,月家的家具全都被哥尾会的人暴力拆砸了,连床板都一片片撬出来了,厨房更是一片空空,连一大一小两个煤球炉连带着角落里的几十块煤饼都被搬走了。
事实上是被月初宁收进空间了。
月家人欲哭无泪,只能整合一下各自身上的钱票,打算晚上去招待所开房住,先过渡几天,等下周发工资了,再慢慢重新添置东西。
陆秋砚则开车带月初宁回部队家属院。
两人都上了车,月初宁又折返下车说是要去上厕所,让陆秋砚等她几分钟。
趁月家人还在楼上哀叹收拾废墟里能用的东西,她悄悄摸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把月家三辆自行车全都收进空间了。
要是有机会去黑市,卖掉也是大几百块呢。
重新回来后,上车绑好安全带,她一直紧绷的精神状态总算松懈下来,整个人像只无骨的液体小猫一样瘫进了座椅里,昨夜没睡好的她精神警备状态一解除,就犯困一直打盹,歪歪斜斜靠在副驾上睡着了。
但她睡得并不太安稳,身上总觉得冷,可脸上又隐隐在发热,冷热交替的,四肢还绵软无力。
开车的陆秋砚将车速放慢了下来,不舍得吵醒她。
想到今天又是去医院又是发生抄家事件,乱哄哄的错过了吃中饭,按现在的速度回到部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食堂也没有饭可以打了。
他顺路去了一趟国营饭店,打包了两份肉菜和饭,怕不够吃,又多买了五个大肉包子,这才返回车上。
三点四十多分,车子开到部队家属院,停在了他们分到的家属房楼下,陆秋砚停好车后推了推副驾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月初宁,发现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可爱得他心底一片柔软。
“醒醒,我们到了。”
鬼使神差的,本想拍她肩膀的大手不由自主就上移改为轻拍她那绯红的脸蛋。
只是没想到摸上她的脸,他才发现她烫得厉害。
“好好,我马上……”
月初宁半睡半醒的,有一点意识但是不多,懒懒答应了一声后,磨磨蹭蹭的依旧不肯动。
他皱了皱眉,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的车门后帮她解开安全带,带着一层厚茧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摸了一下,像是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是她昨晚跑出去投举报信,吹了夜风着凉了?
感受到一片冰凉贴上自己额头特别舒服,没清醒的月初宁并不知道那是陆秋砚的手掌,只下意识用滚烫的脸仰起来去贴蹭那一片冰冰凉凉,给自己降温。
起初刚上车时,她的脸是贴在冰冰的车窗上的,但车窗被她贴热了,她就迷迷糊糊换地方贴,下意识去寻找下一个冰凉可依靠的物体。
软糯的脸蛋在男人粗糙的大掌里轻轻来回蹭着,像极他以前在乡间小路遇到的一只小野猫,一点都不怕他,知道他有吃的,还会主动凑过来,来回在他腿间用脸蹭来蹭去撒娇卖乖,让他心底一片柔软,忍不住就把口袋里干粮都给了那撒娇精小猫咪。
如今,他好像也娶了个撒娇精回来。
虽然她脸上发烫厉害,但身体却一直在努力蜷缩,看着像是有些发冷,像只淋湿了雨缩成一团的小流浪猫一样可怜,他赶紧帮她解开安全带,将人从车里抱出来就去找医生。
感受到自己身体在被移动,发了烧犹不自知的月初宁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男人绷紧的下颌线和凸起的喉结。
她知道是陆秋砚在抱着自己走路,可此刻浑身都难受得厉害,所以没有任何挣扎,只用虚弱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问:“我们要去哪儿?”
“去看医生,你发烧了。”
低沉好听的声音是从耳朵贴在他胸肌上的胸腔内传来的,他说话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他的胸腔在微微震动。
他还想质问她昨晚到底都去了哪里,怎么会烧起来的,但想到她这会儿肯定没力气回答,也就没问了。
“哦……大概是昨天下水救了牛家小妹后,耽误了一个中午没能及时换下湿衣服的缘故吧。”
她有气无力说道。
难怪今天起床后就难受得厉害。
原来是发烧了。
“不舒服就少说点话。”
从没照顾过人的陆秋砚看她说话费劲的模样,憋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一句。
“好……”
她应了一声之后,重新闭上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