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九岁的孩子能藏住多少秘密?在云贵高原褶皱深处的野鹿寨,翠绿山峦像被巨兽啃噬过的獠牙,盘山公路在暴雨中碎成满地蚯蚓。此刻我握着发烫的手机,听筒里传来林夏沙哑的哭喊:\"救救小雨!那个孩子肚子里...在动!\"
让我们把时针拨回三个月前。当支教老师林夏踩着解放鞋踏进寨子时,正撞见山神庙前的喜宴。褪色的红绸缠在歪脖子树上,十岁的新娘穿着成人尺寸的绣鞋,每走一步都像踩高跷。\"这是犯法的!\"林夏冲上去拽新娘的红盖头,却被泼辣的喜婆一瓢滚烫的米酒浇在手上。
新娘叫小雨,蜡黄的小脸从盖头下露出来时,我发誓看见她瞳孔闪过诡异的青芒。新郎阿强是寨子里的猎户,二十五岁的汉子腰间别着开山刀,刀柄上沾着新鲜兽血。他咧嘴笑时露出被槟榔染黑的牙齿:\"城里来的老师不懂,咱们寨子的姑娘,来红就能当娘。\"
林夏的宿舍就在山神庙后,夜夜能听见小雨的惨叫。有次她翻墙进去,撞见阿强母亲正用艾草熏小雨赤裸的身体。\"怀不上崽的母鸡要不得。\"老太婆的银耳坠晃得人发晕,火盆里飘出焦糊的腥气。林夏刚要报警,手机信号突然变成血红的叉号。
直到暴雨冲垮基站那天,寨子与外界彻底失联。林夏发现小雨的肚子像吹气球般鼓起来,七个月身孕的规模只用两周就完成。更恐怖的是深夜墙缝里渗进的黏液,带着铁锈味的猩红,在地面蜿蜒成符咒般的纹路。
\"是山魈。\"寨子最老的端公杵着人骨拐杖出现时,屋檐下的铜铃无风自鸣,\"那丫头怀了山神的种。\"阿强突然发狂般砍断自家门槛,刀锋在石板上迸出火花:\"老子花钱买的婆娘,就算怀了妖怪也得给老子下崽!\"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在盘山路上飙到一百码。挡风玻璃上趴着的不是雨点,而是密密麻麻的飞蛾,翅膀上全印着人脸。后视镜里,林夏抱着裹在红嫁衣里的小雨,女孩的肚皮撑破绸缎,隐约露出鳞片状的反光。
突然一道闪电劈中前方古树,我在刺目白光里看见——小雨的嫁衣下伸出六只苍白的手,正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轮胎在泥泞中打滑,我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悬崖边堪堪停住。后座传来林夏的尖叫,我回头看去,小雨的肚子正在剧烈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快!去山神庙!\"端公不知何时出现在车窗外,他的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只有山神能镇住这个孽种!\"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进山神庙,阿强举着火把追在后面,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野兽般的绿光。庙里的神像早已腐朽,但供桌上的香炉却诡异地冒着青烟。小雨被放在供桌上,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这不是山神!\"林夏突然指着神像尖叫,\"这是...这是...\"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像背后赫然是一具巨大的兽骨,头骨上长着三只角,胸腔里塞满了干枯的婴儿尸体。端公的脸色变了,他颤抖着后退:\"错了...全错了...这不是山神庙,这是山魈的巢穴!\"
阿强狂笑着冲进来,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浮现出鳞片:\"二十年了,终于等到一个合适的母体!\"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山魈,这些年一直在寨子里寻找能承受他血脉的女人。
小雨的肚子突然裂开,一只布满鳞片的手伸了出来。林夏扑上去想救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我抄起供桌上的铜铃砸向阿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整个庙宇开始震动。
\"快念这个!\"端公扔给我一本破旧的经书,\"这是当年道士留下的镇魔咒!\"我翻开经书,发现里面的文字竟然在蠕动,像活物一样钻进我的眼睛。我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古怪的音节,每吐出一个字,庙里的空气就凝重一分。
阿强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里面漆黑的骨架。小雨肚子里的东西也在尖叫,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林夏趁机抱起小雨往外跑,但庙门突然自动关上。
\"不够...还不够...\"端公跪在地上,七窍流血,\"需要...处子之血...\"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山魈要选小雨,因为她是最纯净的容器。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阿强已经完全现出原形,一只巨大的山魈,獠牙上滴着毒液,朝我们扑来。
就在这时,小雨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变成了纯金色,嘴里念出了比我更古老的咒语。整个庙宇被金光笼罩,山魈发出最后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当一切平静下来,小雨的肚子恢复了正常,但她的头发全白了。端公说这是使用禁咒的代价,她的寿命只剩下三年。林夏决定带她离开寨子,而我则留下来继续调查山魈的来历。
在整理庙宇时,我发现了一个暗室,里面堆满了人骨和古老的典籍。原来这个寨子几百年前就开始供奉山魈,用少女献祭换取力量。而小雨,可能是最后一个祭品。
故事到这里本该结束,但在我准备离开寨子的那天晚上,又听见了熟悉的铜铃声。小雨站在月光下,她的影子却是一只巨大的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