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祝刚到洗衣房没多久,就遇到两个女孩结伴过来。
“你是新来的?”
陈祝回:“是的,妹妹有衣服要洗吗?交给我。”
女孩看看周围,确保没有其他人,一人一边围住陈祝,“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黑裤子快速发白的?”
陈祝:......
“这人看着年纪也不大,肯定不懂怎么洗衣服,刘姨怎就请了这样的人来干活啊?”其中一个女孩瞧不起陈祝,“喂,我们要不要去给个意见?”
“姐姐,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陈祝说:“要洗很多次,裤子才会发白。”
“那就洗很多次!”女孩拿出一条崭新的黑裤子,“你记得洗到发白啊!”
“为什么要把裤子洗白?”
好好的裤子非洗旧了,难道跟钱有仇吗?
还是说,这是贵人家里的特殊癖好?
陈祝不懂,皱着眉看这两人。
年纪不大,心眼挺多。
还知道一唱一和,揪出她能想到的法子。
“你管我为什么?我们就喜欢质朴一点的颜色,不行啊?”
圆脸的姑娘本来想张口,被长脸姑娘及时阻止,抛出了这么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陈祝说:“同一件衣服洗多遍,刘姨看到不会说我胡来吗?”
“算了算了,要是刘姨知道就完了。”圆脸的劝方脸。
方脸姑娘脸色不太好,瞪了陈祝一眼,“那你就洗一遍!洗干净点!不干净我找你算账!”
说着把裤子朝陈祝脑袋上一丢。
陈祝及时避开,那裤子落地,沾到草坪上落叶。
方脸姑娘气得要骂人,被圆脸劝走了。
陈祝只觉莫名其妙,到了晚上,她总算知道背后缘由。
一个房间的女孩都在八卦。
“你们说,小少爷找的女人,会不会是他的梦中情人?”
“有可能哦!不然小少爷为什么这么着急啊?”
“如果我是小少爷的情人——哪怕只是情人都好啊!”
“你就想吧!小少爷才看不上你!”
这热闹直到一个女孩进屋才改变。
“你们不要想了,小少爷有心上人的。”
屋里的女孩哼道:“谁规定一个人只能一辈子喜欢一个人?说不定小少爷的最爱还没出现呢!”
“就是啊,万一小少爷现在的心上人只是替身呢?”
“是啊是啊!娟子姐,男人都花心的!更何况他还是小少爷呢!”
叫娟子的女孩摇头,“小少爷不一样,他对田小姐的真心天地可鉴。”
“田小姐?那位姓田啊?哎我好像有个远方姑妈也是姓田呢!”
娟子笑说,“田小姐热衷慈善,还是田不渝先生唯一的女儿。”
“田不渝是谁?”
这里的佣人,除了娟子是帝星来的,其他都是云星临时凑起来的,所以对帝星的事情根本不了解。
陈祝已经洗漱完了,自己的临时床铺还放着他人衣物,她指床铺问,“这上面的衣服是谁的?”
哪知其他人根本不看她,围着娟子热情洋溢。
“田不渝先生是帝星最大的慈善家之一,他和田小姐都热衷慈善事业,是非常好的人。”娟子侃侃而谈,“善良,而且很有礼貌,连对我这样的下人都会点头说谢谢呢!”
陈祝又问:“这些衣服是谁的?没人要我扔了?”
“你干嘛啊!”
有女孩不悦回过头,“这是我的衣服,你凭什么说扔啊?”
“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
“你要休息关我什么事?”
“玲玲——”一个女孩扯了扯她袖子,“她好像就睡那张床的。”
这女孩之前一直没说上一句话,安安分分守在人群堆里,像是背景板一样。
这会儿却为陈祝发声。
玲玲瞪了她一眼,“你最会装好人!”
不情不愿地将自己衣服拿下来。
娟子也站起来,“你好啊,你今天新来的吧?我叫娟子。”
女孩伸出手,陈祝看了一眼,“我不是来这交朋友的。”
如果点头之交都能被称为友好,那她宁愿做这个恶人。
第一次没得到回应,娟子尴尬地立在那儿,脸上的笑还没有收起来,显得人更傻了。
“哎你怎么回事啊?这么没礼貌的吗?”
“你怎么进来的啊?”
“对啊!娟姐好心跟你打招呼,你真让人恶心!”
女孩们纷纷谴责陈祝没礼貌。
应该庆幸,他们没听过她之前的传闻,否则更难听的话都能在耳边飞起来。
陈祝充耳不闻,拉上被子就睡觉。
绯闻无须解释,因为信它们的人没有脑子。
这一晚陈祝梦到了六年前。
诺亚飞船下有密密麻麻的人等待登船,飞船名额有限,买了船票的人只想快速离开,去到新世界开展全新生活。
陈祝也是跟他们这么想的,她和家人一起在登船的名单上。
她有票。
陈春生是个穷小子,跟她妈结婚后还是穷小子,后来娶了吴锦绣不穷了,却是凭着她妈妈遗留下来的财产。
五张船票,都是卖了她妈妈的铺子换来的。
本应该有她的一份。
她都已经登船了!
是怎么突然开始变化的呢?
慈善事业......
这四个字再次在梦里面响起,伴着不知哪传来的钟声。
对,她想起来了。
当时有人问能不能请人让出船票,排队的人都当对方是傻缺。
谁会愿意让出这个机会?
那些选择离开云星的人,都是坚信末日要来临的人,他们怎会舍生忘死,哪怕是为了利益?
却偏偏有人心动了。
陈祝的这张票,被转赠送给某位慈善家的女儿。
她不记得那个女孩是什么名字,她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毕竟为了保护对方隐私,她怎么配知道?
但她偷偷去瞧了,她看到了那个女孩的模样。
那般瘦弱,身后却跟着黑色西服套装的魁梧保镖。
为什么这样的人都有人守护?
她那时候就已经嫉妒了,直到后来发现,她自己是被替代踢下去的那一个。
慈善事业?
慈善家?
名不副实的好人有多少,盛名之下的故事就有多诡谲。
她从来不信什么好人。
尤其是所谓的善人。
一身大汗从梦中醒来,屋里有人在打呼。
陈祝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她看了看苍白的屋顶,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要讨回来的。
公道、钱财、未来。
她都要去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