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门还开他的玩笑,附和着钟离的话,说他是被宠坏了才会这么目中无人,见到一个人就要和对方比美,不管春夏秋冬白天还是晚上都要戴幕篱。
甘莹菡问出了他们一直很关心的问题:“赫连师兄晚上戴着幕篱能看清东西吗?”
赫连玉哲眼角抽搐:“能!不劳你们费心!”
说罢,赫连玉哲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柳月娥跟在后面,道:“赫连师兄怎么走了呀,不是说要把幕篱要回来吗?”
“不要了!”赫连玉哲说,“送他了!”
早上无垢峰一行人来找赫连玉哲借了幕篱,赫连玉哲找了这么个借口让甘莹菡去跟无垢峰的打招呼,现在连幕篱也不要了。
甘莹菡笑着,说:“师兄,师弟,先生,那我们便先走了,再会。”
李胤鹏挥着手:“拜拜。”
“师妹,乐屿,不要受伤。”甘莹菡也跟两人道。
自从无垢峰几个人经常去流芳峰麻烦他们治病,流芳峰的几个亲传弟子跟他们都熟络起来了。
流芳峰众人走后,阮娇娇揶揄道:“云阙天宫四个峰,咱们三个峰关系都挺好的,怎么就寒霄峰这么特立独行呢?”
“是。”夏乐屿视线淡淡扫过钟离,“他们还威胁你。”
钟离眸光浅淡,“明日再看吧,若是轮到和寒霄峰比试,也算是一种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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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
钟离第一轮比试很幸运地轮空,第二轮,他碰上了寒霄峰的邹荷曦。
寒霄峰亲传女弟子只有两位,这位便是其中之一。
邹荷曦面容清淡,知晓对手是钟离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动,一直到站上试炼场,她也神色冷漠,一脸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可即便是这样冷漠的表情,钟离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位就是当时在客栈一楼呵斥唐婉怡的那个人。
寒霄峰对外人都不在意,对内就颇为有情,甚至可以情感充沛到发脾气?
钟离扫过台下观众,看到了李胤鹏,还有远处刚结束自己比试正在往这边赶的阮娇娇。
她身边就是丧彪。
还是钟离在知道自己的比试时间和阮娇娇的时间撞上之后,让丧彪去看着阮娇娇那边,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除了他的同门,钟离还见到了几个熟人。
包括那位紫衣男子——今日不是紫衣了,换了一身酡红的衣服。
这颜色……人群之中,很难不看到他。
在他身旁不远处,就是唐婉怡。
唐婉怡看着台上的钟离,眸中总带着些许疑惑。
钟离突然懂了成青煜昨日为何要对他说那些话,除了被自己挤下前三的气闷,还有唐婉怡的原因。
成青煜一定是发现了唐婉怡对钟离颇为关注,才会如此生气。
钟声敲响,钟离收回视线。
“师弟,请多指教。”邹荷曦道。
钟离同样说了这么一句客气话。
裁判再次敲响钟声,比试正式开始。
试炼场的青砖上反射下午炽热的太阳光。
邹荷曦率先动了。
剑尖划破空气,划出数道剑影。
钟离鞋底碾碎一片枯叶,脚步微动,寒铁交鸣声撞碎试炼场的寂静。
栖寒剑的刃脊压住刺向咽喉的一道剑影。
钟离翻手一挑,将此剑影反弹回邹荷曦面前。
邹荷曦旋身撤步,躲开这一击。
白袍下摆扬起,她再劈出两剑,霜刃斜撩。
钟离却飞步而来,靠近邹荷曦两步之内。在邹荷曦震惊的瞳孔倒影中,钟离将剑柄倒转半圈,剑镡撞在她肘关节麻筋处。
邹荷曦闷哼着松开五指,眼看佩剑要坠地,忽又抬膝顶起剑柄,反手握住剑柄的刹那,向上一挑,将栖寒剑撞开。
邹荷曦运气,剑气忽地炸开三十六束冰棱。
栖寒剑的寒光突然化作游龙,撞开冰棱,朝邹荷曦飞去。
就在邹荷曦要躲开以冰棱做掩护时,钟离手腕轻抖,剑锋贴着冰棱缝隙蜿蜒穿行,炸开的碎冰在交错时溅上他束紧的袖口。
邹荷曦的剑势被搅得支离破碎,她慌了一瞬,咬牙后跃,足尖刚沾上东南角的石灯,栖寒剑已削断她鬓边垂落的几根发丝。
钟离握着剑,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与无措,反倒极为平淡,根本猜不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栖寒剑被钟离握在手中,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执剑,身形笔挺,呼吸很浅。
方才,钟离迈出的每一步都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真是……
“真是一把丑剑。”
邹荷曦昂起下巴,冷声道。
和人也太不配了。
台下,李胤鹏和阮娇娇忍不了了。
他俩跳起来,隔空降龙十八掌招呼邹荷曦——没什么用但出气了。
钟离道:“邹师姐只差一步便脱离比试范围,还要往后退吗?”
邹荷曦扯了扯唇角:“当然不。”
试炼台上落叶打着旋儿被剑气搅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