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那台破无人机的屏幕“咔”地裂开蛛网纹时，林小武正把外卖箱往肩上扛。
红缨枪在箱底撞出闷响，枪杆上“岳”字被汗渍浸得发亮——这是刚才金色光芒里突然掉进来的，岳爷爷的声音还在他耳朵里炸：“臭小子，枪头磨利点，东岛的蟊贼经不住你三挑。”
“奶奶的！”老周的烟屁股“啪”地砸在地上，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遥控器，指节白得像要裂开，“干扰信号崩了！全球二十七个平台都在跳咱们直播间！”他突然把裂屏的无人机举高，屏幕里密密麻麻的弹幕正疯狂滚动，“你看你看——‘华夏武神天团已就位！’‘外卖侠今天必须上热搜！’”
林小武的后颈突然窜起热流。
他盯着老周手里的屏幕，弹幕像潮水似的漫过“暗月殿”三个血字的背景，有观众刷了火箭特效，金色光雨落进现实里，在他手背镀了层薄金。
“奶奶的这热度...”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外卖箱上的“准时达”贴纸——那是他跑了三年外卖攒下的勋章，现在跟着枪杆一起发烫，“岳爷爷说过，直播热度够，武神才肯多帮把手。”
“樱花糖！”宫本美咲的日语突然混着甜香撞进鼻腔。
林小武转头时，正看见那姑娘蹲在暗道入口，樱花糖像红玛瑙似的滚了满地。
她歪头冲他笑，发梢沾着血渍也没擦：“这是血樱会的终极诱饵哦——十二神余孽爱吃‘信仰’，就用他们最看不起的‘甜’毒死他们！”她晃了晃空糖罐，金属碰撞声脆得像风铃，“上次你说樱花糖太苦，这次我加了十倍砂糖。”
唐婉的青龙刀突然出鞘。
刀鸣像龙吟，震得林小武耳膜发颤。
他侧过脸，正撞见那女人眼里翻涌的金光——那是青龙刀意认主时才有的光，上次在天台试刀，她砍断三吨重的广告牌，刀穗子都没乱半根。
“血月图腾。”她咬字极轻，刀锋却重若千钧，“东岛人用咱们的月光改的邪阵。”话音未落，刀光已经劈开墙角那面刻满咒文的青铜镜。
镜面碎裂的瞬间，原本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云“轰”地散开，月光重新变成清白颜色。
“祖地契约启动。”苏雨欣的声音像冰锥扎进热汤。
林小武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单膝跪地，玄铁令正往青石板里钻，每深入一分，地面就震三震。
她额头沁着冷汗，却还能抬头冲他笑：“我阿爷说，玄铁令认主时，会把祖地的‘债’都算在入侵者头上。十二神余孽...他们欠华夏武人三百年血债。”她的手指抠进石板缝，指节泛着青白，“小武，等会儿你刺核心的时候，我会让地脉把他们的魂都绞成灰。”
程雪的狙击枪响了。
不是“砰”，是“嗡”。
林小武循声望去，正看见她趴在窗台，枪管泛着金纹——那是刚才金色光芒里渗进去的，像活物似的爬满枪身。
子弹划出的轨迹亮得刺眼，正钉在暗道深处那个漂浮的黑色球体上。
“武神标记。”她头也不回，手指还搭在扳机上，“指挥中心说，这颗子弹里封着孙武的‘虚实’——他们以为那是核心，其实...”她侧过脸，眼尾沾着硝烟，“其实是咱们给他们准备的棺材。”
十二神余孽的尖叫就是这时候炸响的。
像指甲刮黑板，又像婴儿啼哭，林小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见那些原本裹在黑影里的“东西”开始扭曲，有的露出半截狐狸尾巴，有的长出三目，全是东岛传说里的“神”——可现在他们的“神格”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尸身。
“武神本源...竟在吞噬我们！”最中央那个黑影吼得最凶，声音里带着安倍清隆的哭腔，“不可能！东岛的神...怎么会输给华夏的破枪破刀——”
“来得正好。”岳爷爷的声音比红缨枪还利。
林小武突然觉得手里的枪重了三倍，枪尖自动抬起，正戳向那个吼得最凶的黑影。
他看见岳爷爷的虚影浮在枪杆上，银甲被金光镀得发亮，枪穗子是血红色的，“当年我在朱仙镇，也是这么挑了金兀术的帅旗。东岛的小毛贼，也配跟岳家枪比？”
孙武的卷轴就在这时展开。
林小武眼角瞥见白绢似的卷轴从金色光芒里飘出来，上面的蝌蚪文正往他脑子里钻：“最后一击需要...虚实相济，刚柔并蓄。”他突然想起送外卖时背的路线图——最堵的路往往藏着近道，最凶的敌人往往露着破绽。
“兵法诛心！”他脱口而出，右手的红缨枪突然变了招，原本直刺的枪尖在半空划出个圆，正挑开黑影的左路破绽。
“借青龙之力！”关二爷的怒喝震得屋顶落灰。
林小武感觉后颈一热，唐婉的青龙刀意顺着他的脊梁窜进来，刀锋在他心口凝出虚影。
他左手无意识地握成刀势，刀风卷着樱花糖满地乱滚——那些糖粒撞在黑影上，竟滋滋冒起青烟。
“刀断余孽！”他大喝一声，左手刀势往前一送，黑影的右路瞬间被劈出个缺口。
“枪挑灾厄！”林小武的红缨枪终于刺中目标。
金色光芒顺着枪杆涌进黑影里，他看见那些腐烂的尸身正在融化，像被阳光晒化的蜡。
十二神余孽的尖叫越来越弱，最后变成细不可闻的呜咽。
安倍清隆的虚影从黑影里被挑出来，挂在枪尖上晃荡，脸色比死人还白：“东岛...不灭...”
系统提示音就是这时候炸响的。
“武神本源完全觉醒，代价——”机械音刚说到这儿，林小武突然觉得后颈一痛。
老周的大脚踹在他腰眼上，他整个人横着飞出去，撞进墙角的外卖箱堆里。
“睡！”老周的吼声混着爆炸的轰鸣，“老子用外卖箱给你当棺材！暗月殿的核心要炸了，你以为你是钢筋铁骨？”林小武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老周扑过来时后背的焦痕——刚才那颗被标记的“核心”，原来真的是炸弹。
弹幕还在疯狂刷。
程雪的手机掉在他旁边，屏幕里全是“武神天团已上线”的红色大字。
唐婉的青龙刀还插在地上，刀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苏雨欣半跪在玄铁令旁，正把他刚才掉落的红缨枪往他手里塞。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蹭过她掌心，突然顿住——那纹路，和他后颈那道金色武纹，竟一模一样。
意识消失前，林小武听见岳爷爷的笑声：“臭小子，这才哪到哪？等你醒了...有的是外卖要送。”
林小武是被消毒水味呛醒的。
眼皮沉得像压着两团棉花，他迷迷糊糊想抬手揉眼睛，却被人按住手腕。\"别动。\"唐婉的声音带着点哑，像被砂纸磨过，\"你后颈的武纹还在渗金粉，刚才苏雨欣说这是武神本源融合的正常反应——但她现在...\"
话没说完，林小武突然听见老周的咳嗽声。
那声咳得撕心裂肺，像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接着是程雪压低的骂：\"老周头你逞什么能？
刚才扑过来替小武挡碎片，现在肋骨断了三根还硬撑！\"
他猛地睁开眼。
消毒灯白得扎眼，老周躺在左边病床上，胸口裹着渗血的纱布，嘴上还叼着根没点的烟；唐婉坐在右边陪护椅上，头发乱得像被台风扫过，青龙刀就搁在脚边，刀鞘上全是焦黑的痕迹；程雪蹲在老周床头，正用棉签给他擦嘴角的血，警服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青肿的小臂——应该是刚才搬碎石时蹭的。
\"奶奶的，这是进医院了？\"林小武想坐起来，后颈突然一阵灼烧，疼得他倒抽冷气。
他摸了摸后颈，指尖沾了些金粉似的东西，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系统提示说代价...到底啥代价？\"
\"代价是你小子命大。\"老周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指节还在抖，\"暗月殿核心炸了半层楼，要不是我用外卖箱堆了个掩体——\"他突然顿住，扭头瞪程雪，\"你那破狙击枪子弹怎么还带追踪的？
刚才炸飞的钢筋差点戳我脑门！\"
程雪嗤笑一声，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那是孙武的虚实术，故意让他们以为核心在那。
再说了，要不是你非扑过来——\"她声音突然低下去，\"你后背的伤，比小武重三倍。\"
唐婉伸手按住林小武乱动的手。
她的指尖凉得反常，林小武这才注意到她的指甲盖泛着青，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青龙刀意透支了。\"她扯了扯嘴角，\"刚才劈开血月图腾时，刀意跟着本源冲出去半成——现在连刀都举不动。\"她踢了踢脚边的刀鞘，金属碰撞声闷闷的，\"不过...值了。\"
\"十二神余孽呢？
安倍清隆呢？\"林小武突然想起昏迷前枪尖上晃荡的虚影，后颈的灼烧感更厉害了。
\"全化灰了。\"苏雨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小武转头，正看见她倚在门框上，脸色白得像张纸，左手攥着玄铁令，指缝里渗出点血丝。
她平时总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散了一半，发梢沾着碎石渣：\"玄铁令绞碎了地脉里的残魂，连渣都没剩。\"她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安倍清隆的本体...在核心爆炸时就烧成灰了。\"
林小武突然注意到她的右手。
刚才昏迷前他碰过的掌心，现在泛着不正常的红，像被火烤过似的。
苏雨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猛地把右手藏到身后：\"地脉反馈...正常现象。\"
\"撒谎。\"程雪站起来，伸手要拉她，\"你刚才在暗月殿里跪了半小时，玄铁令都快嵌进骨头里——\"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病房里炸响。
林小武后颈的金粉\"唰\"地窜起来，在半空凝成一行字：\"武神本源融合完成，代价：绑定者至亲因果线。\"
\"啥意思？\"老周叼着烟坐直，疼得直抽气。
唐婉突然抓住林小武的手腕。
她的手还是凉的，但力气大得惊人：\"因果线...是说有人要替你担劫？\"
林小武后颈的灼烧感变成了刺痛。
他想起昏迷前苏雨欣塞给他红缨枪时，掌心的纹路和自己后颈的武纹重叠的瞬间——那时候系统提示刚说到\"代价\"，老周就踹了他。
\"苏雨欣？\"他脱口而出。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苏雨欣还倚在门框上，右手藏在身后，指缝里的血丝滴在地上，洇出个小红点。
她抬头时，林小武看见她额角全是汗，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就是...有点头晕。\"
话音刚落，程雪突然冲过去。
林小武只看见苏雨欣的膝盖一弯，程雪及时托住她的腰。
她的右手从身后垂下来，掌心红得发亮，纹路里渗着金粉，和林小武后颈的武纹一个颜色。
\"小欣？\"唐婉站起来，青龙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苏雨欣闭着眼睛，嘴唇动了动。
林小武凑过去，听见她含糊地说：\"武纹...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