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铭出门没看到二人身影,又踱回去,坐在那。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绝不是死寂,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他一直在父王到底是不是真的重视他这件事情里反复挣扎,
还试图从母妃那里得到偏爱,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父王母妃心里也有他,也重视他。
祠堂那晚,他彻底醒悟了过来,以前种种不过是自我安慰。
……
可是今日,与他二人碰面。
为什么?
明明同样是不被家族重视的孩子,
不,陆轩甚至还不如他,
陆轩也就比天崩开局,好那么一点点。
而霍思铭生下来,是被照顾得很好的。
在七八岁以前,
他独得全家人的宠爱,
大哥也对他照顾有加。
……
陆轩有什么?
他只是活着!
可是他却活成了他自己,
家族只能为他所用,却拖累不了他。
唯一的一次利用,
就是要他娶谢三小姐。
他欣然接受,
并以诚相待。
自己呢?
父王要他娶段家嫡女,
他花言巧语哄骗了她。
……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看他们夫妇,再看自己和云英。
如今方知,原来夫妻之间可以过成这样。
……
论智谋,他不及陆轩,
论武力,他不及陆轩,
论财力,他不及陆轩,
……
办到这些吃了多少苦,他不知道,但是想来是值得的,
霍思铭振作精神,如果下个月能侥幸不死,那他和云英的未来可期。
进了客房,泼醒阿东阿西,将屋子恢复原样,主仆三人便悄悄离开了。
……
弄了点酒泼在身上,进了府。
很快,世王爷都知道了消息,心下满意这个小儿子,为着大局着想,不是一时糊弄他。
……
段云英屋子里的灯没熄,留了一盏,隐隐绰绰,让霍思铭心安。
他洗漱一番,换了衣衫,进了内室。
段云英睡得不踏实,听到动静,就醒了。
这会儿看到他进来,
坐起了身:“你回来了?”
他快步上前:“怎么还不睡,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这样熬着。”
段云英:“睡了的,刚醒,今日你可还顺利?”
霍思铭:“是我吵醒了你,见到他们夫妻二人,方知我对你实在不够好。”
他扶着她,往她身后垫了个软枕。
段云英不明所以,霍思铭将自己的所见所思与她细细说来。
只是隐去了陆轩的要求。
……
她一时间听得入迷,有些不信,他们两个真的这般亲密无间吗?
“云英,传闻有时候不能信,有时候恐怕还是要信的。
他二人彼此间情深意重,这当是真的。
其他那些,我们再看看吧。
他们答应出手护着咱们,应是能做到的。”
段云英也不是真的天真:“提了什么条件?”
霍思铭:“一条命十万两。”
段云英闻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好个谢缈,是她提的,对不对?
竟然敢坐地起价,二十万两,她掉钱眼里了!”
霍思铭心想,你还真是了解她,可不就是她提的嘛,
看段云英急得跳脚的样子,他决定逗逗她:“夫人,不是二十万两,是三十万两,她说孩子也算。”
……
她,直接不想说话了,心疼得不行,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我竟不知,我们一家三口这么值钱,三十万两啊。
我的嫁妆加起来都不足二万两,早知道以前省着点花了,我那库房里攒着的宝石你拿去当了吧,去的时候,别告诉我了,我心疼啊。
可这都还不够买一条命呢,现在挣钱赶得及吗?钱还没凑齐,我们不会就要完了吧。”
霍思铭看自己媳妇这样,心立马软了,再没心思逗她。
作孽啊,自己怎么又把她惹哭了。
“夫人莫急,莫急,我既答应她,就是有的。哪能要你当了宝贝,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段云英看他没了影:“白术打水替我净面。”
一辈子长着呢,你骗骗我,我也骗骗你吧。
你羡慕人家夫妻真诚相待,我也羡慕,可是咱们俩多少有点不配了,起头没起好。
……
霍思铭没一会儿,又抱着个大盒子回来。
往床里面一搁,大手一挥,把钥匙塞她手里,豪气冲天地说:“夫人,瞧瞧你夫君给你攒的家底儿!”
段云英好奇地打开锁,掀开盖子,随手翻了起来,越翻越快,呵,好大的惊喜。
这个狗东西,竟然有这么多私产,成婚两年,她竟然觉得他是府里最穷的。
以为他就只会花钱,没钱就去母妃那讨巧卖乖。
一出门,谁不说霍二公子大方,挥金如土。
“你怎么攒的,那你在外面花的都是哪儿来的钱?就算演戏,你也养了个外室呢。”
不会来路不正吧。
霍思铭马上解释:“外室那都是逢场作戏,都是她花钱,回府我还会跟父王算账,要一笔经费。
请那些个纨绔朋友去寻欢作乐,喝酒吃饭,都是挂王府的账。
为父王办事,哪能花咱们的钱,你夫君又不是个傻的。”
段云英甩脸子:“咱们的钱?我不知道的钱,还能说是咱们的钱?”
霍思铭:“我错了,求夫人饶了过去那个混账的我吧。
这个盒子以后都是你的了,找个地方收好,咱可以自己花,但是别让其他人知道。”
看在这么多资产的份上,段云英还真是不想怪他了。
铜臭味这东西,在别人身上,可能会嫌弃,
但是要是在自己身上,那谁能不爱啊。
段云英想起来什么:“大嫂和母妃可能要害谢缈,我留在母妃院子里的人。
还见过他们四个人关门商量过几次事情。
再多的我打听不到,我不想他们没把咱们捞出来,
自己先折了,可不是关心那个死丫头!”
霍思铭:“此事我知晓了,我会留意的,你不可再查母妃和大嫂,这时候,你保住自己和孩子才是最紧要的。”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这府里大概是谁也没法儿信了。
没事的时候,总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事到临头,各自都有自己的算盘要打。
父王母妃,世子世子妃,以及他们夫妻谁又信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