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胖子那枚玉牌兜底，众人心里总算有了底，次日便径直下到黑风渊底。
此地果然名不虚传，凛冽黑风在渊底呼啸嘶吼，裹挟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在向闯入者宣告，这片幽暗之地唯它独尊。
不远处的人群里，身着淡蓝色裙装的萝莉少女踮着脚，扯了扯身旁铁塔般魁梧的黝黑男子衣角：“黑熊，你看那边——你们学院，好像又来人了。”
被称作黑熊的男子眼皮都没抬，只漫不经心地扫过逐浪小队一行人，目光转瞬便收回，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哼，不过是些外院毕业的毛头小子罢了。”
“哈哈，我就说嘛！”少女龙妮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你们学院就算落了势，也不至于派这种水准的人来蹚浑水啊。”
“龙妮，少在这儿说风凉话！”黑熊眉头一皱，语气沉了几分，“当初若不是罗雄那伙人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这万族战场的主导权，还未必轮得到你们圣域来攥着！”
黑熊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像块烧红的沉铁砸进寒潭，重重落在幽暗渊底，连那肆虐不休的黑风都似被震得顿了顿，嘶吼声弱了几分。
龙妮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小嘴一撇，带着几分不耐挥了挥手：“好啦好啦，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行动出发前早有定论，须得由我圣域全权主导，诸位可别到时候翻脸不认账。”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便响起一道质疑声：“让圣域牵头自然无妨，可你们凭什么保证，那龙女身上一定藏着成圣之机？”说话人往前站了半步，目光扫过众人，“万一这根本就是龙族勾连妖族设下的局，故意用‘成圣’当诱饵，就为了把我们这些人族强者一网打尽，这事又该怎么算？”
龙妮抬眼扫向那质疑者，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诸位尽管放宽心。我圣域既然敢把这话放出来，就绝不会是空口白话。你们只需按吩咐配合行动，等抓到那小贱人，该有的好处半分都不会少。”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带着几分激将的意味，“这可是千年难遇的成圣机缘，难道诸位，连这点域外黑风都扛不住，要当临阵退缩的懦夫？”
人群中发生的一切，张小生等人自然不知，此时众人远没预料到渊底的幽暗与广阔，正为寻路之事愁眉不展。
“小生，谁能想到这渊底竟大得没边，咱们总不能在这儿瞎转悠吧？”胖子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焦灼。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张小生身上——每次遇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就会成为众人默认的主心骨。
张小生扫过一张张期待的脸，目光最后落在身旁的胖子身上，嘴角勾起抹笑意：“胖子，听他们说，每次进入秘境，属你运气最盛，不如今天就由你挑个方向，咱们跟着你走？”
“我？”胖子猛地一愣，下意识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里满是不确定，“这……这也太随意了吧？”他转头看向张小生，见对方眼底满是信任，才吞了口唾沫，试探着道：“说真的，我刚才心里头莫名冒出来个念头，就想去……去西南方看看。”
“好，那就走西南方。”张小生嘴上应着，心头却猛地“咯噔”一下——昨日与何老四谈完话后，他怀里不知何时多了张折叠的小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正是“西南方”。
他攥了攥藏在袖中的纸条，指尖微微发紧：难道这大陆上，真有“气运”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有了方向，众人不再迟疑，各自祭出遁法，身形化作数道疾掠的流光，循着西南方疾驰而去。
这般疾行约莫五六日，前路骤然生出变故——原本凭药液突破过身体极境、肉身强横远超常人的众人，竟被空气中悄然弥漫的黑风逼得寸步难行。那黑风看似缥缈无质，刮在身上却如刀割斧削，每往前挪一步，都像要被生生刮去一层皮肉，疼得人骨髓发麻。
“小生……我撑不住了。”胖子最先撑不住，脸色白得像纸，额角青筋暴起，说话时牙关都在打颤，显然已到了痛苦的极限。
张小生闻声骤停，回头望去，只见同行之人个个面色蜡黄，眼底布满血丝，连站着都在微微发颤，显然都已耗尽了力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道：“都先歇一歇吧，这罡风邪性得很，硬撑下去怕是会不利于今后修行。”
张小生话音刚落，早已撑到极限的众人如蒙大赦，踉跄着寻到一处巨岩凹陷——那里勉强能挡些风势，众人当即瘫坐在地，顾不上喘息便急运功法调息，拼尽全力抵御黑风无孔不入的侵蚀。
胖子更是直接瘫倒在碎石堆里，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连抬手从储物袋里取丹药的力气都没了。张小生快步走过去，指尖凝出一缕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他体内帮他稳住心神；随后又转身取出瓷瓶，给每人都额外分了两枚高阶恢复灵药。
“这鬼地方真是邪门透顶！”队伍里的关于接过回气丹，指尖刚触到丹药便忍不住抱怨，“连空气中的一丝灵力都感应不到，咱们这调息跟硬扛着没两样！”
他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在这片死寂的渊底，不仅灵力枯竭，连时间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众人服下丹药，也只能勉强恢复一丝灵力，对抵御那蚀骨黑风却是收效甚微。
发放完丹药的张小生抬眼望向四周，入目只有嶙峋矗立的黑石，以及在石缝间穿梭、发出呜咽嘶吼的黑风，天地间死寂得连半点生灵痕迹都寻不到。他试着运转体内呼吸法，却连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都感应不到，眉头不由得紧紧蹙起，心底翻涌着去留的挣扎，脸上满是迷茫。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一道清越的年轻男子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清晰而笃定：“再向西北方行进五里，我感应到目标就在那里。”
“墨玉麒麟？你醒了！”
张小生瞬间辨出了声音的来源，原本沉郁的神色骤然舒展，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欣喜，在心中急切回应。
“是我。”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几分温和的感激，“多谢你，张小生。如今，我总算真正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哈哈，说这些干什么！”张小生心中一暖，笑意蔓延到脸上，“我们可是过命的伙伴，生死都能相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