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方平推开病房门时,霍骁正盯着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着时欢三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在楼下,下来拿。」
简短的六个字,霍骁却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嘴角不自觉扬起。
“霍总,”方平轻咳一声,“叶小姐到了?”
“嗯。”
霍骁收起手机,状似随意地问,“你觉得她会带什么?”
方平想了想:“按照叶小姐的性格,大概会是......清粥小菜?”
霍骁挑眉:“赌什么?”
方平:“......”
十分钟后,方平拎着一个保温袋回来,表情微妙。
霍骁伸手接过,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有些意外。
拉开拉链,里面整齐地码着三个餐盒。
第一层是熬得浓白的鲫鱼汤,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
第二层是软糯的小米粥,旁边配着开胃的酱黄瓜;
最底下竟然是一盒精致的桂花糖藕,切得薄厚均匀,糖汁晶莹剔透。
方平瞪大眼睛:“这......”
霍骁拿起筷子,夹了块糖藕放进嘴里。
甜而不腻,软糯适中,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这个月奖金翻倍。”他说。
与此同时,医院楼下花园里。
初夏的风裹挟着花香掠过花园,时欢坐在爬满藤蔓的长椅上,细碎的花瓣随风飘落在她肩头。
她看了眼时间,从方平取走餐盒到现在,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
手机安安静静等,没有一条消息。
“白眼狼。”她小声嘀咕着,正准备起身,手机突然震动。
霍骁发来一张照片:
空荡荡的餐盒,连鱼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紧接着又是一条:
「明天还想吃糖藕。」
时欢盯着屏幕,自己都没察觉到略微弯起的弧度。
「得寸进尺」她回复道。
时欢刚走出医院大门,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以为是霍骁又发来什么得寸进尺的要求,低头一看,却是陆沉的消息:
「宝贝,刚看见一个背影好像你,真的好想你。」
短短一行字,却让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顿了几秒。
最终她回了个:「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然后将手机塞回了包里。
回到家,时欢刚准备推门,就看见玄关处摆着一双陌生的球鞋。
“回来了?”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时欢探头一看,小廖正系着她的围裙,手里举着锅铲,灶台上炖着一锅香气四溢的汤。
“你怎么进来的?”时欢瞪大眼睛。
“你不是给过我备用钥匙?”小廖冲她眨眨眼,“王雨蒙说你这两天不对劲,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给勾了魂。”
时欢:“......”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全是时欢爱吃的。
小廖盛了碗汤推到她面前,“尝尝,我新学的。”
时欢低头喝了一口,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你最近还有时间学做饭?”
“唉,”小廖托着腮看着她,马尾辫垂在肩头,“别提了,一团糟。”
时欢差点被汤抢到:“怎么了,你妈又不同意你搬出来住?”
“嗯哼。”小廖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眼神却飘向客厅茶几。
上面放着时欢从医院带回来的保温袋。
“所以,”她突然凑近,眼睛发亮:“你是去给哪个狐狸精送饭了?”
时欢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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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夜色】酒吧的招牌闪烁着暗红色的光,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卫远终于在第四次来这里时,看见了黑哥。
他靠在对面的便利店阴影里,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却浑然不觉。
酒吧门口,黑哥正叼着烟,左眼那道疤在霓虹灯下泛着狰狞的紫红色。
他穿着黑色紧身t恤,肌肉虬结的手臂上盘着一条青龙纹身,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腰间的甩棍。
“豹哥的人来了。”一个小弟凑到他耳边低语。
黑哥眯起眼,朝街角扬了扬下巴。
三辆黑色SUV无声地滑到后巷,几个黑衬衣的男人拎着银色手提箱下车。
黑哥走了过去,突然一把揪住领头人的衣领:“你他妈迟了十二分钟。”
“高速上遇到临检......”
“啪!”
甩棍狠狠砸在对方膝盖上,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黑哥弯腰捡起掉落的箱子,指尖在密码锁上轻轻一划。
箱盖弹开,露出一排排透明密封袋。
“下次,”黑哥拍了拍那人的脸,“用跑的。”
卫远瞳孔微缩。
他原本以为黑哥只是个普通打手,但现在看来,这人并不简单。
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激光灯将舞池切割成碎片化的色块。
黑哥靠在VIp区的真皮沙发上,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孩正给他倒酒,却被他挥手赶走。
卫远坐在吧台角落,借着镜面反光观察着他。
黑哥突然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
卫远蹙眉,这年头还用这种手机的人,不是怀旧,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屏幕亮起的瞬间,黑哥的表情变了。
他快步走向后门,边走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卫远放下酒杯,装作醉汉摇摇晃晃地跟上。
潮湿的后巷堆满发霉的纸箱,昏暗的路灯时不时闪烁几下。
黑哥的影子在墙面上拉得很长,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货准备好了?”黑哥压低声音,“司少要亲自验......”
卫远屏住呼吸,又靠近了两步。
突然,黑哥猛地回头!
卫远迅速闪到垃圾箱后,心跳如雷。
一只野猫从纸箱里窜出,“喵”地一声逃走了。
“妈的......”黑哥骂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转角处停着一辆没挂牌照的面包车。
黑哥拉开车门,里面伸出一只戴满戒指的手,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卫远刚想再靠近,黑哥突然掏出手枪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藏身的方向。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