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烟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窗外雪势渐大,玻璃上凝结的霜花像极了时欢哭红的眼尾。
他突然想起那次在餐厅里见到她的场景。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她在霍骁对面坐着,抿唇浅笑,像个精致的人偶。
可却在见到自己时,她眼里的躲闪却鲜活得像见到了鬼。
烟头烫到手指,陆沉才回过神。
他碾灭烟蒂,转身走向酒柜。
卧室里又传来模糊的呓语。
陆沉猛地灌了口酒,酒精灼烧着喉管,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邪火。
他突然抬脚踹翻了茶几。
不知过了多久,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门缝里渗出来。
陆沉正靠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闻声叹了口气,起身推开了卧室门。
昏暗的房间里,时欢蜷缩在被子里,肩膀颤抖得厉害,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陆沉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终究还是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拨开她脸上的乱发。
“不就是吵个架,要死要活给谁看?”
手指却不受控地抚上她潮湿的脸颊。
下一秒,滚烫的掌心突然被抓住。
时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突然攥住他的手掌,滚烫的眼泪全落在他手背上。
她醉得厉害,意识混沌,只模糊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便以为是霍骁回来了。
“对不起......”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往他怀里钻,“那些话都是故意气你的......”
她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腰,像往常的每一次撒娇一样,“我心里是在乎你的......”
陆沉浑身一僵,眼底瞬间结冰。
她呼出的酒气拂过他的锁骨,睫毛上未落的泪珠蹭在他颈侧。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声音冷的不行:“叶时欢,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时欢被他的力道掐得生疼,朦胧的视线终于聚焦。
当看清眼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时,她瞳孔骤缩,猛地推开他:“怎么是你?!”
陆沉冷笑:“失望了?”
时欢胡乱擦着脸往后缩,直到脊背抵上床头。酒精让她的思维迟滞,但本能还在:“你......你把我带到哪了?”
“我家。”陆沉俯身撑在她两侧,领带垂下来扫过她锁骨,“准确地说,是我的床。”
这个认知让时欢彻底清醒。
她抓起枕头砸过去:“卑鄙!”
陆沉偏头躲开,突然笑出声:“这就卑鄙了?”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我还没做什么事呢。”
“滚开!”时欢抬脚就踹,“我跟霍骁已经分手了!你那些把戏......”
“把戏?”陆沉单手扣住她脚踝,眼底翻涌着危险的光:“什么把戏?”
时欢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抬手捶他:“你神经病!混蛋!为什么每次都要抓着我不放?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陆沉轻松扣住她手腕,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这话该我问你。”
他俯身逼近,“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像只炸毛的猫?”
“因为你活该!”时欢挣扎不开,索性破罐子破摔,“天天在我面前薛慕晴薛慕晴的,你这么在意她,是不是早就喜欢上她了?看我针对她你就来气是不是?你就是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陆沉愣了一瞬,突然笑出声来。
他松开她的手,笑声低沉磁性,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叶时欢,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见长。”
逆光将陆沉的眼睛染成了深黑,锐利却带着男性特有地占有欲,“我要真喜欢薛慕晴,你现在还能好好躺在这?”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因为你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比装乖的时候有趣多了。”
时欢气的要死,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你变态!”
陆沉轻松接住枕头,顺势后退两步站在床边。
月光勾勒出他优越的轮廓,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真分手了?”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时欢心里,她怒目瞪着他:“你......!”
“啧。”陆沉却低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接住的枕头,“看来是真的。”
他慢条斯理地将枕头扔回床上,突然俯身撑在床沿,距离近到时欢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
“叶时欢,”他声音低沉,“你爱霍骁?”
时欢对他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陆沉并没有生气。
他直起身,双手插进裤袋,语气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正经:“你应该庆幸现在分手了。”
时欢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陆沉踱步到窗前,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等霍骁知道你所有秘密的时候,你觉得他能这么轻易放你走?”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以他的性格,不把你骨头都拆了才怪。”
时欢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陆沉说的没错。
如果知道她接近他是为了报复薛家......,不管他现在到底对薛慕晴是什么态度,就她身体里的那颗心脏来说......他也不会不管她的!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泄了气,方才的怒火像被浇了盆冷水,只剩下满心酸涩。
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涌出来,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陆沉看着她这副模样,胸口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
“出息。”
他冷嗤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见时欢低低的声音:“我想睡觉了,你走。”
陆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望向她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
时欢察觉到那道视线,不自觉地抬头,正对上他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温度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烫人。
她愣了一瞬,随即慌乱地抓起被子蒙住头,像个鸵鸟似的把自己整个藏了起来。
陆沉站在原地,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房门关上的瞬间,时欢抓起另一个枕头狠狠砸了过去。
门外传来陆沉低沉的笑声,气得她又红了眼眶,抓起被子蒙住了头。
而走廊上,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落地窗外,雪越下越大。
陆沉站在窗前,看着雪花一片片覆盖城市的痕迹。
就像他对时欢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明明应该被时间掩埋,却在这个雪夜越发清晰起来。
这个念头让他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开始,他陆沉也会为一个女人犹豫不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