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看见一行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她们这边来。
袁绍康一马当先,马鞍旁挂着两只野雉,斑斓的尾羽在风中轻颤。
江迟懒洋洋地勒着缰绳,马背上绑着一只肥硕的野兔,皮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蒋凡则拎着一只山鸡,神色淡然,仿佛只是随手摘了朵花。
霍骁走在最后。
时欢望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方才霍棠的话犹在耳边,那些关于宋乐言的往事,关于他差点随她而去的疯狂,此刻全化作一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心底。
几人利落下马,袁绍康已经迫不及待地炫耀起来:“瞧瞧!这野雉的毛色,绝了!”他拎起猎物在时欢眼前晃了晃,“晚上烤了加菜!”
江迟嗤笑一声,随手将野兔丢到他怀里:“来,接着,就你这点东西,也好意思来显摆?”
霍骁翻身下马,从马背上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幼兔递到时欢面前:“呐。”
时欢接过来,惊奇的问道:“活的?”
霍骁嘴角微扬:“母兔被惊走了,留它在雪地里发抖。”他指尖轻点兔子耳尖,“看着它竟觉得跟你很像。”
这... 没有人会喜欢跟动物像的吧。
时欢低头,正对上幼兔湿漉漉的黑眼睛。
好吧,确实还挺可爱的。
“骁哥偏心。”霍棠不高兴的嘟起嘴:“只给时欢带礼物,我的呢?”
霍骁头也不回,朝袁绍康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晚上你多吃点。”
“切!”霍棠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踮脚往他们身后张望:“陆沉哥和今周哥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江迟正往马鞍上挂猎物,闻言懒洋洋道:“他们追一头鹿跑太远了,待会直接回酒店碰头。”
听到陆沉不来,霍棠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失了兴致。
一行人准备回去了。
霍骁将时欢手中的兔子放到了袁绍康怀里,转身问时欢:“骑马回去?”
“什么?”时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拦腰抱起。
天旋地转间,她已坐在了马鞍上。
霍骁利落地翻身上马,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手臂从她腰间环过握住缰绳。
“坐稳。”低沉的嗓音擦过耳尖,下一秒马匹便小跑起来。
袁绍康勒住马,望着前方共乘一骑的两人,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带谁骑一匹马。”
蒋凡懒散地靠在马鞍上,唇角挂着玩味的笑:“你别说,还挺配。”
蒋凡没说话,只是微微挑眉,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那两道身影。
霍棠站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哼一声:“不就是骑个马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袁绍康夸张地捂住胸口:“棠妹,你这是嫉妒!”
初时颠簸让时欢不得不抓住霍骁的手臂。
猎装面料下的肌肉紧绷,随着马背起伏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渐渐适应后,她放松下来,发丝被风扬起,扫过霍骁的下颌。
“怕吗?”他忽然问。
时欢摇头,反而被迎面而来的风激出笑意。
霍骁似乎察觉到她的愉悦,轻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时欢忍不住轻呼一声,向后靠进他怀里。
“抓紧。”霍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时欢仰头看见霍骁被风吹乱的额发,还有唇角那抹罕见的、真实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那个叫宋乐言的女孩。
直到营地的休息室映入眼帘,霍骁才勒马缓行。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开心吗?”
时欢点头,侧过身在他的唇角印下一个轻吻。
到酒店时已是下午一点多。
早上没怎么吃东西,时欢饿得胃里发空。
好在霍骁提前打了招呼,他们刚进门,服务生便推着餐车送来精致的午餐——香煎鳕鱼、松露炖饭、烤蔬菜,还有一碟时欢最爱的蓝莓松饼。
霍骁去浴室洗漱,时欢没等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
等霍骁擦着头发出来时,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抱着那只小灰兔玩。
兔子乖顺地窝在她怀里,偶尔还跟她来个小互动。
“给我留了这么多?”霍骁在她对面坐下,扫了眼桌子上被吃的差不多的食物,故意反着话问。
时欢眨眨眼:“嗯,特意给你留的。”
霍骁低笑,慢条斯理地吃着她剩的食物,动作优雅得像在品尝顶级料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上午的打猎趣事,到晚上篝火晚会的安排。
“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霍骁忽然问,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兔子上。
时欢正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
是王雨蒙发来的消息:「姐妹!我明天就回来啦!」
她准备拍张兔子的相片发给她,手指却不小心滑到新闻页面。
《薛氏慈善千万捐医》
配图里,薛鸿远西装笔挺,应宛如一袭红裙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在镜头前微笑,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报道详细描述了他们的善举:为贫困患儿设立专项基金,亲自探望住院儿童,应宛如甚至当场落泪,被媒体盛赞“心善”。
时欢的手指微微发抖。
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记忆轰然被炸了开来……
她死死盯着照片,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明明都把相片都放到他们家门口了,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怎么可以心安理得......
“时欢?”
霍骁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猛地锁屏,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他问。
时欢勉强扯出笑容:“没事,王雨蒙问我晚上要不要聚会。”
她低头抚摸兔子,避开他的视线,“我可能得提前回市区。”
霍骁静静看了她几秒,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腕。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时欢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啊。”
她找了个借口起身,“我去给兔子做一个窝。”
阳台上,冷风吹散她额前的碎发,也吹醒了她混沌的思绪。
如果薛鸿远选择视而不见,那她就换一种方式——更直接、更狠的方式。
拨通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她压低声音:“陈记者,我有一个消息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