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么?”孙榕倚靠在门边,指尖轻轻敲击着门框。夜晚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她脚边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她望着病床上脸色红润的赵宇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三分羡慕,七分担忧。
“师姐...”赵宇琪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没事。”
孙榕走进房间,白色板鞋踩在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她在赵宇琪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床头柜上已经凉了一半的鸡汤和几片维生素瓶。
“唉,他守了你一整天,现在你又在守他。”孙榕的视线落在病床另一侧熟睡的林皓白身上,语气中带着调侃,“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真羡慕你们。”
林皓白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随着呼吸均匀起伏。他脖子上缠着绷带,面色苍白,但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没啥可羡慕的。”赵宇琪的目光柔和下来,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麻烦。每天逃课,放学打架,自以为是,还看不起任何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孙榕突然笑出声来,眼睛弯成月牙,“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提起他时,那个眉飞色舞的样子。你说他偷偷把欺负你们班的人都教训了一遍,可就是逞能不说,最后还是你亲自给他擦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还有那次舞台排练,横梁突然断裂,是他一把将你推开,自己却被砸伤了肩膀...”
“师姐!”赵宇琪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捂孙榕的嘴,“快别说了。”她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目光闪烁不敢与孙榕对视。
孙榕轻松躲开,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当时你跟我讲这些的时候,我可羡慕坏了。”她的笑容渐渐淡去,声音低了下来,“可惜我就没这么好的命,遇到一个愿意为我拼命的人。”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赵宇琪敏锐地察觉到师姐情绪的变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知道孙榕喜欢的那个人——那个表面光鲜实则卑劣的家伙,曾经把孙榕伤得有多深。
“师姐...”赵宇琪轻声唤道,手指绞在一起。
孙榕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表情,仿佛刚才的低落从未存在过。“对了,”她突然转换话题,眼睛亮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灵力的?跟我讲讲呗,使用灵力是什么感觉?”
赵宇琪愣了一下,随即认真思考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曾经迸发出令她自己都震惊的力量。“其实...我也不太会。”她困惑地皱起眉头,“早上那种情况,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灵力是自己跑出来的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孙榕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肩膀放松下来。“那我就放心了。”她轻声说。
“啊?”赵宇琪不解地抬头。
阳光在孙榕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其实我第一次知道有灵力存在时,也吓了一跳。”她回忆道,“那时候我也想像灵者一样,体验呼风唤雨的感觉。我试了各种方法,却怎么也无法引动灵力。”
孙榕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赵宇琪继续道:“你知道威廉教授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几乎融入窗外的风声。
赵宇琪摇摇头,随即意识到孙榕看不见,便开口道:“怎么说的?”
孙榕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光晕。她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只有声音清晰地传来:“他当时指着海对岸的灵学院,对我说,'小榕,你羡慕灵者,但你知道对岸那群人的想法吗?他们甚至连自由的感觉都没有,并且平均活不过四十岁,就因为灵魂的缺失,而痛苦的离世。'”
房间里一片寂静。赵宇琪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下意识地看向熟睡的林皓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
孙榕走回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赵宇琪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所以,活久点。”她的声音几乎是一种祈求,似乎是在诉说自己的愿望“希望你们俩真的能银丝相结。”
赵宇琪感到喉咙发紧。她点点头,目光落在林皓白平静的睡颜上,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银丝相结...他们真的能有那一天吗?
孙榕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差点忘了,”她回头叮嘱道,“那个叫叶寒的灵者说,让我们这几天都待在这栋别墅里,先不要跟外界联系。其余的事等林皓白和阿廖莎的伤好了再说。”
赵宇琪再次点头,对这个安排表示理解。现在外面确实不安全,这栋别墅就像暴风雨中的避风港,虽然不知道还能抗多久。
“记得把鸡汤喝了。”孙榕指了指床头柜上那碗已经不太热的汤,又补充道,“厨房的锅并没有关,想喝热的就说一声。”嘱咐完后,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重归安静,只有林皓白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的蝉鸣。赵宇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趴在了床边。她近距离地注视着林皓白的脸——那道英挺的眉毛,高耸的鼻梁,还有总是带着倔强弧度的嘴唇。现在它们都放松下来,显得格外柔和。
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他还活着,他们都在这里,这就够了,无论最后是生是死,现在的美好也是一种永恒。
赵宇琪伸出手,调皮地捏了捏林皓白的鼻子,看着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她轻笑出声,开始数他那长长的睫毛,一根,两根,三根...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她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林皓白时,是杨叔叔妻子的抱怨,似乎在埋怨杨叔叔偷偷藏私房钱的事情。她感到很好奇,杨叔叔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为什么会花那么多钱。
经过她的一番调查,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杨叔叔竟然有个私生子。她想着教训一下这个孩子,便直接带着手铐冲进了林皓白的房间,但发现对方竟然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啃着几乎快要发霉的面包,活脱脱的像个小乞丐。
后来自己也是于心不忍,拿着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块蛋糕,后来回家跟杨叔叔做了一样的事情-------隐瞒了钱的用途。
想到此处,赵宇琪戳了戳林皓白的脸蛋,当初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已经长大,一个变得亭亭玉立,另一个则有了责任与担当。
在这短暂的宁静时刻,赵宇琪允许自己暂时忘记那些关于灵力和寿命的忧虑,只是单纯地守护在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孩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