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全拍了陈从进一个马屁,陈从进听的倒是挺开心的,晚唐的军队,其实军事素养是很高的,唯独欠缺的,就是这帮武人缺少道德底线。
在会操结束后,清夷军李旋德率六千步卒,回返妫州,两千骑兵以及游奕使李旋化,则暂留幽州城。
而在陈从进夺取幽州三月后,也就是六月初,顺州刺史纥便思臣遣使而来,言支持陈从进,继任卢龙节度使之位。
顺州,这个地方,是陈从进从军生涯中,打的第一仗,顺州,虽名为州,但实际上,只有怀柔一城之地,实力微弱,且其治下,牧民多穷困,若要按军事实力上来说,大概两百人左右,能混一副破旧的铁甲。
说起来,这个纥便思臣的运气,着实是差的离谱,先是被张公素打了一顿,又被当初的雄平都都将郑邵,逼着杀了自己的儿子。
后来,又跟着李茂勋一同起兵,讨伐张公素,结果李茂勋死了,纥便思臣又是一无所获,还折了上千骑兵,可以说,本就穷困的纥便部,更是雪上加霜。
因此,纥便思臣已经没有什么兴致,再去和幽州的这些汉人打交道了,他只想自守怀柔,只有陈从进别太过分,对纥便部随意搜刮,那他就愿意臣服。
在杨权恩被杀后,纥便思臣又观察了两个月,觉得陈从进坐稳幽州,已经没有问题了,于是遣派使者,上表臣服,在顺州臣服后,至今尚未明确态度的,有檀,涿,莫,瀛四州。
陈从进在会操结束后,决定主动出击,命掌书记萧郗,以督查六月夏税之名,遣派官吏,奔赴四州,陈从进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敢反对。
在军营中,陈从进召见了老部下,王猛,郭崇景,杨匡,向元振,至于张泰,已经带着人,去接那位四娘子了。
召见部下,是陈从进在会操中,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军队的人才问题。
在这个时代,因为战事频繁,且武人地位较高,勇武,猛卒升官的速度是很快,可勇武之人,或许很擅长陷阵冲锋,但是带兵却未必能行。
只是这些人立了军功,你却不能不提拔,可升任中高层后,他的实际水平,很大概率,是不足以支撑其的军职。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这些底层厮杀上来的军将,很多人都是大字不识,没什么文化的人,这种人,心无畏惧,兵变的主力,大部分皆是这种人。
因此,陈从进现在想办一个武学,或者说讲武堂一类的东西,先期可以规模小一点,比如先找一些孤儿,或是家中困难的孩童,由幽州的教谕来教他们读书识字,不用教那些经典,只要认字,懂的文墨既可。
同时,还可以让军中因伤残而退下的军卒,教他们进行基础的军事训练,学制可以定位三年,或是五年,等学期满后,可以再进行一些高级的军事知识。
而且,这个武学堂,也可以让队头及以上的军官进行学习,主要学一些后勤,治军,管理方面的事。
陈从进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几个心腹部下,对此,王猛的回答,依旧不出陈从进的预料。
“大帅,这年头,打仗这事,还用学吗?这仗打多了,自然就会了,别人去不去,那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去学。
至于那些娃娃兵,等他们长大了,这天下都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大帅担忧的兵变,我觉得,那都是以前那些节帅,不办人事,但我相信,以大帅在军中的威望,没有哪个敢不开眼的造次。”
陈从进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什么叫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还有你不去,等学堂办成,你就给老子去当第一批学生。”
“大帅……”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杨匡,这时说道:“大帅的想法很好,末将觉得可行。”
陈从进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又看向郭崇景,问道:“崇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郭崇景闻言,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大帅,末将确实是有些想法。”
“说”
“大帅,兵变之事,其核心点,便在于军中不满,若是全军归心,便是有一两个胆大妄为者,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大帅所设军正使,已经慢慢将人手触至队头一级,军中若有风吹草动,大帅定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郭崇景说到这,又将话题引向学堂一事:“大帅,设立学堂,那些小娃学成后,即便是为一队头,恐怕底下那些老卒,也不会心服口服的,依末将之见,以大帅如今之威望,即便不设武学堂,军中也不会有什么异动,反而是设了学堂,怕是底下人心中会有起疑。”
陈从进摇摇头,道:“崇景,你还是没理解本帅的意思啊!”
威望这个东西,很奇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陈从进现在,治下的外镇军暂且不提,就提眼下经略,静塞,雄平三军,自觉对这三军,可以说自己能压制的住,但是等自己死后,那么就不确定了。
比如,张允伸,活着的时候,威望其高,结果死了还没多久,部下就叛乱了,再比如后来的杨行密,何等的英雄,可等他一死,他的子嗣又是何等下场。
当然,陈从进知道,自己现在考虑这些有些远,但是,他还是想留下一些制度化的东西,如果他依然是延续这个时代武夫的做派,那么等自己死后,或许所奋斗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这时,陈从进看了一眼郭崇景,沉声道:“当今世道,武人横行天下,但我断言,凡事过犹不及,只有定下制度,咱们才能走的更远啊!”
郭崇景听后,沉默不语,他已经听出了陈从进话外之意,办武学堂,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大帅心中,对当下的武人,并不放心。
从长期看,是以这些孩子来慢慢取代老去的将领,从短期看,让队头这等中低层的军官入学,或许也能改变武夫成天想要劫掠的思想。
而这时,向元振忽然问道:“大帅一切都想的挺好,可是这等治军之事,事多繁杂,便是以我等来说,从军多年,统四千军卒,已经是勉力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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