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留后跑了!!!”陈从进的声音有些大,虽说陈从进心中已有预料,张公素可能会赢,但他没想到,张简会竟然连博都不博一下,就这么光棍的跑了。
向元振点了点头,他的心中,说心里话,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张公素曾经说过,要提拔他的,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下一任节度使,必然是张公素。
一旁的王猛,听到这个消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胆小如鼠之辈,他跑了,答应给咱们的钱粮呢?”
向元振摆摆手,说道:“放心,说好的赏赐,不会没的,等张将军抵达幽州,赏赐,迟早会发下来的。”
张泰有些诧异的问道:“张简会答应的赏赐,张将军会替他给?”
正所谓,人走茶凉,人心不古,张简会还在的时候,大家伙虽说对其没什么感觉,但也不至于直呼其名,而眼瞅着张公素就要入主幽州了,张简会的名头,肉眼可见的往下跌。
张泰的疑问,向元振心中其实也没把握,不过,按道理来说,一步登天的张公素,应该不会吝啬这点赏赐。
随后,向元振让众人离去,他也要去上头,打探打探消息,雄平都,军心不稳,若是真的把答应给武夫的钱给吞了,那恐怕还会再来一次军乱。
………………
咸通十三年,二月初九,张公素亲率两千轻骑,抵达幽州城下。
牙军诸将纷纷出迎,便是雄平都中,除了赵籍追随张简会奔赴长安,余者,几乎全部前去迎接张公素。
几乎的意思,便是还差了一人,此人便是孙檀。
咸通十一年时,孙檀受张允伸之命,接任雄平都前营指挥使,以及雄平都练兵使,只是张允伸为了局势考虑,在雄平都中,引入了牙军的势力,而张简会无力控制牙军,连锁反应下,竟连雄平都也无力控制。
这也让孙檀这个练兵使有名无实,不过,毕竟雄平都新建时,孙檀一直以校尉军职,操练士卒,军中很多人,还是很尊敬孙檀的。
张公素见前来迎接自己的人,是如此之多,志得意满的说道:“今日诸公相迎,足见人心所向,吾定不负众望,保幽州太平,共享富贵!”
抵达幽州的当日,张公素大宴诸将,只见华灯高照,侍女如流水般,捧着菜肴,酒壶。
张公素端坐主位,环视众人,面带微笑,举杯道:“诸君!今日相聚于此,实乃幸事,吾本意,并非犯上,却不曾想,幽州基业,小辈竟如此轻弃,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朱有容左右环视了一眼,随后起身,举杯回应,高呼道:“张简会非人主也!今幽州无主,我等愿奉将军为节帅!旦有号令,无有不从!”
众将闻言,纷纷高声应和,张公素见状,不禁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等场面,陈从进难得的见识一回,当然,切莫误会,陈从进一介小卒,怎么可能受邀来此。
归根结底,还是托了向元振的福,张公素与向父有旧,又曾说过,要提拔向元振,因此,今晚夜宴诸将,向元振一个小小的队头,有幸陪坐末席,而陈从进则扮演一个护卫的角色。
而这件事,是陈从进从向元振的口中得知,不过,陈从进心中猜想的是,这必然是张公素想要增强自己的控制力。
张公素的基本盘在平州,虽然其在军中颇有威望,但是在幽州城,张公素说实在的,还是有些孤立无援。
因此,张公素特意寻了些低层军官,刻意笼络,不止是向元振,类似的军官,张公素齐刷刷的请了十余人。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牙将贺连铎起身,借着酒意说道:“节帅威望之高,末将望尘莫及,此次挥军直入,兵不血刃,驱逐张简会,末将本不意多言,然军中将士,期盼赏赐已久…………”
张公素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摆手道:“若非诸君相助良多,吾亦难如此顺利,赏赐军伍,是应该的,但今夜,不提正事,诸位,请,满饮!”
陈从进坐在向元振后面,一个小几案,前面摆了几道菜肴,一壶酒,陈从进尝了几口,说实话,场面太大了,陈从进都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难得遇到这么高端的酒宴,陈从进的两边耳朵恨不得竖的比天线还高,生怕漏了什么足以改变自身命运的大事。
这时,张公素似乎是酒意上头,竟离开了主位,来到下首的诸将面前,亲自敬酒,各将见状,纷纷起身回敬。
兜兜转转,张公素来到了向元振的面前,看其模样,仿佛是刚刚发现向元振一样。
张公素一指向元振,酒意颇重的说道:“此,吾侄也!昔日,吾与汝父,也曾并肩作战,如今,吾竟有加号持节之日,吾岂能忍心,见故人之子,犹为一队头呼!”
在上方的朱有容高声应道:“节帅之侄,英武之躯,为十将亦可!”(注:唐末十将,一般称都尉,按制,在营指挥使之下。)
张公素似是没听到朱有容的声音一样,继续说道:“明日,来节府寻吾,雄平都中的军职,吾会行文调离的。”
向元振像是没反应过来,竟问了句无关的小事:“那卑下的队头之职由谁接任?”
张公素有些诧异,而向元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子,人家堂堂一个卢龙节度使,怎么会操心一个小小的队头之职。
这时,张公素看向站在向元振身后的陈从进,随口赞了一句,道:“果是英武健儿,汝是何人?”
陈从进连忙答道:“卑下,雄平都右营左厢乙队甲伙,伙长陈从进。”
张公素听完后,打量了一番陈从进,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从今日起,你便是乙队队头了。”
张公素一点也没觉得他堂堂一个节度使(朝廷还未承认),和一个伙长如此有何不妥,只见张公素说完后,拿起酒杯,继续走向着旁边桌,独留陈从进和向元振呆立当场。
片刻后,陈从进凑近了些,低声对向元振说道:“队头,这是真的,还是说笑的?”
向元振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道:“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堂堂节帅,岂能说笑。”
陈从进见向元振的神色有些不安,知道他是对未来抱有怀疑,于是,低声道:“队头,节帅在众将眼前,称您为侄,您日后,必是青云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