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军冷笑一声,转头对几位外国人解释道:
“他跟我是邻居,平时关系一般。
最近因为一个女人,我们闹僵了。
不知今天跑来搅局干什么。”
程建军并未说谎,只是略过了一些细节,老外们点头表示理解。
无论韩春明如何辩解,他们认定两人必有旧怨。
“这位年轻人,你说程先生在骗人,可有证据?
他在古董市场经营已久,是我朋友介绍来的。
虽然价格超出预期,但我认为东西应该不假,你看这纹饰、颜色,还有历史记载也能印证。”
外国人疑惑地盯着韩春明。
“若仅凭这些就断定为真,我每天都能伪造十个,成本不过十几块。
程建军,你造假水平挺高,可惜对历史的研究不够深入。”
韩春明的话让程建军心中一震,他并不知道韩春明掌握这种技术,只记得师父曾经教导过他许多。
“嘿,这家伙还会鉴宝?
大家或许不知道吧,这位韩先生以前可是个收废品的。
也许你在翻找垃圾时,遇到过一些奇人,听他们讲过不少旧事。
但这不过是故事,和鉴宝完全不同。
我的师父是位鉴宝大师,在这一带很有名望。
难不成你这个收废品的比我还懂?”
程建军冷笑一声,周围顿时爆发出笑声。
他的言辞虽无粗俗之语,语气也算温和,但字里行间满是轻蔑之意。
韩春明并未动怒,只是冷静地注视着对方。
即便有人欺骗,也与己无关,毕竟他并非圣人,胸怀天下。
然而,他绝不能容忍对方侮辱“鉴宝”
二字!
这些古物虽无生命,也不具智慧,但在韩春明眼里,不容许任何人亵渎它们的价值。
他尤其痛恨让珍贵文物流失海外,更无法接受像程建军这般之人,利用这些文物诋毁他人。
“程建军,我以为你只是跟我唱反调,没想到你品行如此低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仿造古董已是重罪,更何况还打算出口到国外。”
韩春明的话让程建军心跳加快。
他知道,自己制造的全是赝品。
但谁能公开承认呢?
或许是自己在家制作时,不小心被他撞见了?
这类事情根本没法承认,即便看见又如何?
难道韩春明手中真有证据?
想到这里,程建军心中稍感安稳。
“好了,春明,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在这里为难你。
你有你的工作,我很羡慕。
行了吧?
现在你还是回去好好上班吧,这点收入足以为你和苏萌提供生活保障。
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之前的生活简直如孩童游戏般幼稚。”
韩春明无视程建军的挑衅,心想此人言语轻浮,必定心虚。
乾隆年间,确实有藩属国向朝廷进贡过一些奇特的装饰品,这一点在史书中有明确记载。
韩春明对此了如指掌,不仅清楚说明了具体年份,还准确指出是哪个国家所献。
程建军听后,内心愈发紧张。
他知道,行家一旦开口,便难有藏拙之地。
尽管他自认学艺不浅,但在韩春明面前仍显稚嫩。
尤其是当韩春明提及乾隆将这些贡品赐给和珅时,程建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后来史书也提到,和珅因罪伏法后,嘉庆帝下令将这批宝物全部收缴。
而在和珅的记录中也有描述,由于这些珍稀之物不合嘉庆心意,最终均被销毁。”
韩春明平静地讲述着,每一个细节都如同亲眼见证一般。
程建军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轻视的对手竟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底。
鉴宝之道,首重史识,唯有熟知历代文献,才能准确判断古物真伪。
而韩春明显然深谙此道,他既熟悉朝代背景,又具备敏锐的洞察力。
程建军本以为,只要将普通的装饰品包装成乾隆时期的贡品就能蒙混过关。
但韩春明凭借扎实的知识储备,轻易戳穿了他的伎俩。
这一场对决,程建军输得彻彻底底。
“即便当初那些东西被有心之人搜集起来,放在别人的坟墓里企图诅咒他人,孙殿英挖出的多数还是金子银子,至于那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大多都被摔碎了。
再说,最大的问题在于你,才多大年纪,你的爷爷还能记得孙殿英那时的事吗?”
韩春明精确地指出历史年代,推算后发现,程建军的爷爷恰好能赶上那段时期。
瞬间,程建军脸色铁青,身体微微发抖。
韩春明镇定自若,言之有理,让他无从反驳。
但如果此刻保持沉默,未来在市场里就难以立足。
这时,几个外国人收起钞票,神情既有警惕也有不满,万万没想到通过熟人介绍的龙国小伙竟也是个骗子。
场面僵持之际,常建军正不知所措时,一个声音打破沉寂:
“好啊,你居然一字不差地复述我的话。
怎么样?
早提醒过你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如今说漏嘴了吧,没法自圆其说了吧。”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嘴角含笑。
程建军见状眼前一亮,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师父”
。
师父?
韩春明眉间微蹙。
他倒想见识下程建军的师父,因为能让徒弟造假还帮忙掩饰,这种人无疑是行业祸害,仅靠程建军自己,顶多赚些小钱。
没了背后的撑腰,他根本赚不到那么多,更不会害这么多人。
“这不是侯大师吗?”
有人认出了程建军的师父。
这位侯大师是古董市场附近赫赫有名的人物,很多人找他鉴定古玩。
他的方式简单直接,不仅说得天花乱坠,还能让人真假难辨,甚至左右市场价格。
他对程建军颇为欣赏,因为这小子机灵聪慧,很适合继承衣钵。
即便他自己有些瑕疵,但这行总得有人接班,毕竟谁都有老去的一天。
今日漫步时,见徒儿受窘,遂出言相助。
“年轻人,你所言亦有道理。
听闻阁下于古玩颇有研究。
拙徒言语失当,实属不该。
方才所述之事皆由我告知,他仅照搬而已。
虽资质平平,但好模仿他人之语,望日后改正,方能有所成就。”
程建军现身,令几位外国友人神情放松,因他们深知此人为权威。
“诸位见笑了,这些都是我家族传承之物。
当年孙殿英盗墓所得,据国家规定,清代文物允许交易。
先前只是展示一番,不想竟被这孩子估价五千,还险些被误判为赝品。”
侯大师自信一笑,瞥见韩春明。
“小兄弟师从哪位?
竟能如此通晓历史,根基扎实。
不过需留意,你提到的器物确实存在,也确为嘉庆帝下令销毁。
然我手中之物非同一件。
乾隆盛世,各国进贡珍奇异宝无数,我们讨论的并非同一物件。”
韩春明听罢,眉间微蹙。
“此物乃乾隆帝钟爱之宝,乾隆身边有一妃子名唤香妃。
香妃入宫时携此物,可惜寿短,早逝宫中。
乾隆此人非同一般,临终前命人将其与该物一同安葬。
当然,此处出土的不仅是这件珍品,还有诸多与妃子相关的遗物。”
香妃?
史书虽提及此人,却无这般详尽描述。
韩春明心中盘算,猜测面前之人是否虚言。
乾隆皇帝确实是个浪漫的人,这是在缅怀他的亡妻吗?
一位外国人的**眼眶泛起泪光**。
他感到眼前的物品似乎更显珍贵了。
这不仅是献给清朝皇帝的贡品,更是某位清朝皇帝祭奠亡妻的信物。
“抱歉,我愿意出500万人民币。”
这些人原本并非同伙,只是聚在一起以防被骗。
然而,当见到如此珍稀之物时,立刻开始竞相抬价。
姜果然是老的辣。
程建军心中逐渐放松下来,同时对师傅愈发钦佩。
原以为自己技艺已炉火纯青,但若非师傅在场,今日恐怕会在市场失手,身败名裂。
而韩春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有效的反驳之词。
“刚才所说的话只是玩笑,不可当真。”
韩春明无奈地说道。
“年轻人,我知道你有些本事,甚至超过我的弟子。
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说这是真品,那就是真品,即便它不属于官方记载,你也无法否认其价值。”
此言无懈可击。
对于鉴宝专家而言,有时**民间传说比正史更重要**。
鉴宝行业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若多位极具声望的大师均认定某件宝物为真,即便它是假的,也能当作真品出售——因为它终将成为真品!
听上去很蛮横,但这无可奈何。
因为连大师级人物都无法辨识真假,说明该物品本身极具价值。
“我出600万,别跟我争了。
你知道我对重情重义的东西向来钟爱。”
见朋友开价后,另一位外国人急忙高声喊道。
程建军得意地瞥了韩春明一眼。
有我师父出手,你还能怎么办?
别急,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我必须去食品厂投诉。
没想到还未正式登场,便有人想砸我的饭碗。
“既然侯大师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东西八成是真的。”
“原来程建军是他的徒弟,难怪技艺如此高超,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名师指点,确实是难得的福气。”
“这孩子天赋异禀,也是必然。”
韩春明听着旁人的议论,心里渐渐沉重。
他知道面前的物件完全是赝品,只是因年少经验不足,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辞反驳。
啪!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声打破了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说得真不错。”
韩春明听出这略带调侃的声音,心中不由一喜——这是何雨柱!
程建军见到他却皱眉暗叹,此人即便到了临终也不会忘怀。
当年父亲找张副厂长帮忙找工作,正是被此人从中作梗,不仅事没成,连张副厂长也进了监狱。
“你是程建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