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怡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担心这个问题会破坏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
可要是不问，这个疑问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不得安宁。
于是，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紧盯着程小野，眼神里满是紧张与期待，等待着他的回答。
程小野先是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像郭佳怡想象中那样慌乱，而是缓缓转过身，目光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和地问道：“你会介意吗？”
程小野这样的回答并非郭佳怡所期待的，而且他的反问让郭佳怡一时语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介不介意，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介意。”
尽管她没有正面回应，但程小野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是介意的。
得到这个答案，程小野不但没有失落，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灿烂，目光也变得愈发温柔：“为什么不介意呢？难道你对我的喜欢是假的吗？”
“不是，当然是真的喜欢，喜欢你。”郭佳怡急忙解释道。
“既然喜欢我，那为什么不介意我心里还装着别人呢？要是你心里想着其他人，我肯定会介意的。”程小野轻声说道。
“不一样的，你喜欢的可是我三妹萱萱啊。要是换做别人，我一定会介意的，但她那么优秀完美，有人喜欢她再正常不过了。”
程小野笑着牵起郭佳怡的另一只手，微微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然后看着她的眼神说道：“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郭佳怡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问道：“坦白什么？”
“我喜欢萱萱这件事。”
“你…… 你居然真的承认了？”郭佳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高中的时候，我就毫不掩饰自己对萱萱的喜欢，甚至还向她表白过。”
“什么？”郭佳怡震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很意外吧？也难怪，毕竟这件事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那……那她同意了吗？”郭佳怡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噗嗤”，程小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现在都和亚楠在一起了，怎么可能答应我的表白呢？”
郭佳怡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她又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羞愧。
过了一会儿，郭佳怡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不是说早就看出萱萱和亚楠互相喜欢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向她表白？”
“我那么做，只是想给自己多年的暗恋一个正式的交代，同时也想为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而让我自己主动结束这段感情，总是有些不舍，但要是被萱萱拒绝，我就能彻底死心了。”程小野认真地解释道。
“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郭佳怡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禁有些心疼程小野。
程小野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并没有。因为我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被她拒绝的时候，我反而觉得轻松。起码我们的关系没有因为我的表白而变得疏远，我们还是朋友。
而且，我也算帮了她，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不然她可能也不会去找亚楠表白。”
“啊，那她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没有。当时她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误会，萱萱还因此吐了血，好在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啊，原来是那次啊。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渐渐少了，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情况了。”
“你现在还喜欢她吗？”这个问题才是郭佳怡最在意的，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期待。
“喜欢。”程小野没有丝毫隐瞒，坦然地说道，“就像你说的，她太完美了，很难不让人对她产生好感。但也正因为她太优秀，总让人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喜欢她的时候，心里总是不踏实，感觉很不真实。后来，我把对她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转变成了亲人和朋友之间的喜欢，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消失了。我明白，这才是我和她之间合适的关系，所以我放下了。”
“那你对我……”郭佳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是真的喜欢你！” 程小野的语气十分坚定，“我喜欢你，是真心的。我这个人性格比较闷，也不太会逗人开心。但和你真正接触几次之后，我就被你开朗幽默的性格深深吸引了。你可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好多。所以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程小野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刻意渲染煽情的氛围，但郭佳怡听了之后，心里却是酸酸的，眼眶更是微微泛红。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真的喜欢我，我还以为你接近我是为了接近萱萱……”
“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那样既伤害了你，又耽误了我自己，而且萱萱更不会因此就对我另眼相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会去做。”程小野认真地说道。
“真的吗？”郭佳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程小野说着，慢慢捧起郭佳怡的脸，缓缓凑近，轻轻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这一次，郭佳怡没有再犹豫，她鼓起勇气，主动迎了上去。就像萱萱说的，既然爱了，就要全心全意，哪怕最后可能会受伤，也要勇敢去爱，这样才不算辜负青春，不算辜负人生。
其实郭佳怡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管程小野最初接近她抱着怎样的想法，就像他自己说的，在与郭佳怡接触的过程中，他才发现什么样的女孩是真正适合自己的。
所以两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程小野是真的放下了过去的执念，准备开启全新的感情生活了。
而这一吻可以说才是他们真正的定情之吻，饱含着两人对未来的期待，这个吻也仿佛让时间都静止了，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另一边，明浩指挥着自动驾驶汽车先把路初夏送到了小区门口。
不过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直到收到路初夏到家的短信，才吩咐汽车继续行驶。
坐在后座的李嘉欣看到这一幕，好奇地问道：“你一直都这么会照顾女孩子吗？”
明浩轻轻笑了笑，说道：“这就算会照顾人啦？我觉得这都是很平常的事啊。要是我是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就算没人陪着，知道有人在等我平安到家的消息，心里也会踏实很多吧。”
“像你这么细心的男人可不多见。而且我能看出来，你对路路没有别的心思，不是为了讨好她才这么做的，你是真这么想的。你是不是追过很多女孩子呀？不然怎么这么了解女孩子的心思？”
因为我也曾经是个女孩子啊，我对女孩子的了解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呢。
明浩笑了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交过女朋友呢，追女孩子也只追过一个。我哪有那么懂女孩子呀，也许这只是一种本能吧。”
“本能？那你不成天生的海王了？天生就会讨女孩子欢心。” 李嘉欣半开玩笑地说道。
明浩语气里充满了不屑的道：“海王？我才不屑于做那种到处勾三搭四的事呢。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变成那样的人。”
上辈子他见过太多家里妻妾成群，却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了，他可是知道那些女儿心里有多苦的。
这辈子他虽然成为了男人，但也绝不会用同样的方式来伤害那个真正爱他的人的。
“男人不都是花心吗？就像猫，哪有不偷腥的。”李嘉欣说道。
明浩呵呵一笑，但语气却很认真地说：“别的男人什么样我不敢保证，但我绝对不会让爱我的人独守空房，虚度一生，最后还得不到好结果。要是我成婚了，我只会对我的另一半一心一意。”
“成婚？”
“就是结婚。我要是结婚了，肯定不会在外面乱来，我发誓。”
李嘉欣轻轻笑了笑，并没有把明浩的保证太当回事：“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不用这么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只希望你到时候真能说到做到。”
明浩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嘉欣又开口问道：“你说你追过一个女孩子，是萱萱吗？”
“你怎么知道？”
要不是汽车是自动驾驶的，明浩激动之下估计都能把车开到沟里去。
看到他的反应，李嘉欣 “噗呲” 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我不是紧张，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知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浩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李嘉欣轻轻叹了口气：“当然是看出来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萱萱的篮球比赛上，你和程小野的表现太明显了，就差在脸上写‘情敌’两个字了。可惜啊，你们谁都没成功，因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男人。”
明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原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深呢。”
“都过去了，无所谓啦。我看得出程小野好像已经走出来了，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和大姐在一起。你呢？走出来了吗？”
“你还挺了解小野的。”
“那当然，别忘了我和他可是从幼儿园就一起长大的。”李嘉欣笑着说道。
明浩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几个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这么多年关系一直这么好。”
“这大部分都得归功于萱萱。要是没有她这个‘粘合剂’，我和大姐可能早就和大家走散了。别光说我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走出来了吗？还是还对萱萱念念不忘？她就像个无底洞，陷进去出不来也正常。”
“你这个比喻还挺形象的。我虽然不能说完全走出来了，但我也明白，这辈子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也没有来生。再怎么懊悔也没用，还不如洒脱一点，这样对我们俩都好。”明浩感慨地说道。
“你倒是看得开。你就没恨过萱萱吗？都说因爱生恨，你没有这种感觉？”李嘉欣好奇地问道。
明浩回头看了李嘉欣一眼，说道：“你怎么这么悲观呀？还是你见过太多不好的感情了？对萱萱，我根本就恨不起来。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还会支持她。”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太卑微了吗？”
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秘密。
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卑微？不会啊。因为我知道萱萱从来不会利用我、算计我。她只会像朋友一样祝福我，希望我过得越来越好。”
“好吧，你们之间的事我可能不太理解。”李嘉欣主动转移了话题，“听萱萱说你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
“是啊，十八岁之前我一直在美国生活，上大学才回国的。”
“那你刚回国的时候会不会不习惯？我看你汉语说得挺好，也没有说话时夹杂英文的习惯。”
不习惯？在国外生活我才不习惯呢，还是国内更自在，而且还能找到一些前世的归属感。
“没有啊，可能是因为我父母都是中国人，平时在家都说汉语吧。听说你考上哥伦比亚大学了，你真厉害。”
想起自己在高中时的经历，李嘉欣仍然心有余悸：“我那都是被逼的。在国外上高中的时候，我每天就两件事，减肥和学习。这两件事每一件都能把我逼疯了。”
明浩笑着安慰道：“不管过程多艰难，你不都挺过来了吗？减肥和学习，随便哪一件事，能做好都很了不起，你两件事都做到了，已经打败世界上 99% 的人了。”
“是吗？可这些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李嘉欣却有些无趣地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
“简单舒适的生活，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就这么简单。”
明浩忍不住笑了：“这就是你原来那么胖的原因吧。”
说起吃，李嘉欣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是啊，那时候多好，吃什么都不用考虑那么多。哪像现在，吃东西前都得先算算热量超不超标，要是超标了，还得想办法消耗掉，太麻烦了。”
“你既然喜欢原来的生活，那为什么还要减肥呢？”
“还不是被逼的。”李嘉欣无奈地说道。
“谁逼你呀？你父母吗？”
“他们才不会逼我，他们比我还随性呢。”
“那是谁？”
“还能有谁，萱萱呗。她虽然没直接要求我做什么，但她的每一个选择都在暗示我什么是更好的。她就像一个标杆，只要看到她，你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努力。”
“如果是她，倒也不奇怪。”
“你很了解她？”李嘉欣问道。
“她的大部分我应该没你了解，但我了解的部分，你可能不知道。”
“哦？哪一部分？”李嘉欣好奇地追问。
关于她重生的部分。
明浩自然不会这么说，但还是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关于她对人生的看法。”
“对人生的看法？”李嘉欣有些疑惑。
想起萱萱的过往和她的为人处世，明浩由衷地感叹道：“是啊。她觉得人生在世很不容易，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珍惜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这辈子想要活得精彩，也有信心活得精彩。
正因为如此，她对身边的人要求也比较高。
她想让身边的人跟她一起精彩，而不是只在旁边看着她精彩，为她加油。
因为她心里清楚，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只是人生中的过客，只能陪她走一段路，但她还是希望大家能陪她更久一些，这样她才不会感到孤独。”
听完明浩的话，李嘉欣陷入了沉默。
在她的印象里，一直以为萱萱只是单纯的要强，对身边的人严格要求，也只是为了让大家能和她做朋友，却从未想过萱萱的真实想法，也没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真像明浩说的这样，那自己这些年对萱萱的抱怨和抵触，是不是太幼稚了呢？
“这些话是她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猜的？”
“有些是她跟我说的，有些是我看她平时做事总结出来的。虽然我没办法向你证明，但你可以去观察。她对你们提的那些要求，有没有一件是为了她自己。
没有，一件都没有。
哪怕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只要对你们好，她都会去做。
说句不太好听的，她对你们不像是对姐妹、对朋友，更像是对自己的孩子。她只希望你们能过得更好。”
李嘉欣不解的问道：“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们又不缺父母的爱，我们缺的是朋友间的关心。”
明浩笑着说道：“这也许是她的个人原因，或者说是她的‘缺点’吧。又或者是因为她心理年龄比较大？她可能不太会用常规的方式和你们交朋友。”
“她心理年龄有多大？还会觉得我们太幼稚，连朋友都做不了？”
不是很大，也就六十多岁吧，代沟都不知道有多少条了，跟你们相处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明浩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