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爸的车有用,我叫了小姑父的车,到九点半才来。”江晚意将小肥崽儿穿起来了。
小肥崽儿好奇的盯着她,严肃的要命,但跟被天敌克制了似的,也不敢乱动,全身上下就眼珠子转。
见到杨玉贞赶紧要抱抱。
吓鼠宝宝了。
杨玉贞接过来,头埋在杨玉贞伟大的胸襟中,充了一分钟电,才正常起来。
喂了饭,车来了,一家子挤上车,去了市里。
这也是正经腊月,有钱有票,肯定要打年货。
到处都要排队的,买个东西要排一个小时的队,杨玉贞好多好多年没排过队了,看着就有些发愁。
江晚意带着她从后门进去。
不管是百货大楼还是副食品店,后门都有一群不要票的次品。
杨玉贞买东西特别大方,什么都是一箱子一袋子的买。
江晚意想付钱都来不及。
“妈,我跟前有钱,我来付,你到我们这里,哪能再让你付钱。”江晚意这种基本做人的道理还是有的,她有无数缺点,但是真的不小气。
婆婆替她们带孩子,而且带得特别好,长得胖乎乎的,又精神又活泼,孩子虽然没有叫她妈,但她听到孩子说话了。
毕竟是这个身体生的孩子,在江晚意心里肯定是比别人更亲近的,甚至比乔云霆更亲近,她也是希望小月亮好好的。
就为这个,她都应该为婆婆多花钱的,哪像原主那个白痴,把钱都花给小保姆和小保姆生的孩子了,太气了,她一定要把花出去的钱每一分带利息的收回来。
凭什么让她给小保姆的孩子买衣服,凭什么让她给小保姆的孩子交生活费,她妈利用了她,不得让她妈倒给她钱吗?
杨玉贞也是乐呵呵的接受了。
反正儿媳妇不给钱,她就给,她是真有钱,所以也不在乎这几十块的。
但儿媳妇要给钱,那她就给,反正她来儿子这里,也应该是儿媳妇出钱买菜。
七八年,菜市场就有私人摆摊,玉米这些杂粮是有得,杨玉贞买了不少,家里那些嘴太厉害了,玉米面买回去了,是加三分灰面还是五分的,不是她说了算吗,反正粮食是她在管,洗衣服是包打听,所以她往里多掺些面粉,就能让一大家子吃饱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带的这群只是吃货,陆西辞这边三个人,才是真饭桶。
陆西辞那只有二十斤面粉,二十斤米,还有些杂粮加起来五十多斤,按杨玉贞现在这样的做法,十几口子人,一周就能吃光。
她空间有,但也要有借口才能拿出来。
到了中午,江晚意领他们去市里最好的饭店,凤凰饭店。
这年代的大饭店是稀罕地界儿,外墙多刷着朱红油漆,门楣挂着烫金招牌,油光锃亮得能照见人。
实木圆桌配着带花纹的椅套,墙上挂着 “为人民服务” 的标语,服务员穿蓝布制服,胸前别着工号。
菜单用牛皮纸装订,最贵的菜是八元一份的清蒸鲥鱼但这季节没有,后厨飘出的肉香能勾着整条街的孩子扒窗台,推门进去,搪瓷盘碰撞声、熟人寒暄声混着热气,热闹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包打听双腿哆嗦得很明显,她活了四十多年,从没进过这么气派的饭店,脚下的红地毯软得像踩棉花,墙上挂的西洋油画里,色彩鲜艳的女人正对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妈,这家店的松鼠桂鱼特别有名。” 江晚意指着菜单上的彩图,指甲在 “四元” 的价签上敲了敲,“您尝尝?”
包打听阿拉伯数字还是认识的,她偷声儿的和儿子说:“是,是四块钱,这什么鱼啊,这得多重啊,至少要有三四十斤吧。”
郑绪东有些脸红,这时候的小少年特别注重这个,特别是面对漂亮的大嫂子,他觉得有些丢脸,又觉得不能嫌弃妈妈丢脸。
郑绪东对江晚意道,“嫂子,这也太贵了,我们,我们随便吃点面条就行了。”
江晚意看了看:“那就点一份黄鳝面吧,这个做得极好,我很爱吃。”
杨玉贞刚要开口,就听见斜对角传来吵架声。
那桌上子坐着老中青三位女性,还有一位穿着打着好多补丁军装的小白脸男人,是杨玉贞熟悉的,姓阮,阮叔烨,上世,儿媳妇的再嫁的那位。
杨玉贞心疼儿子,但从来没有恨过阮叔烨,因为恨不着。
人家不是在婚姻存续期内做什么的,是真的儿子去世后,再婚的,而且阮叔烨对杨玉贞是真的孝顺,他亲妈偏心没把他当儿子就算了,估计就没把他当人。
阮家五个儿子,四个都结婚了,老二媳妇去世了,现在家里还有三个儿媳妇,估计老二要再婚了,但老四还是头婚。
上辈子最后传出来,老四是喜欢江晚意,在等江晚意。
但杨玉贞感觉这是阮老太太传出来的,因为阮叔烨不怎么恋爱脑。
杨玉贞这个人性格就远超过一般女性的大度,上辈子几十年如一日的孝顺,早把阮叔烨当成半个儿子了。
杨玉贞早上骂阮老太太,也有一半是为了阮叔烨,上辈子早就想骂这个不做人的老太太了。
这场面一看就是在相亲,一老一少的乡下女人估计就是相亲的那家,中年妇女应该是媒人。
服务员揪着那个五十多岁极瘦的乡下妇人的领口骂,桌上的糖醋排骨洒了半桌子,汤汁渗进桌布,像朵炸开的暗红色花。
“你什么成份敢在这里耍横,这排骨你自己啃的非要赖厨师,厨师什么没吃过,要吃你这骨头,你自己眼皮子浅还要怪别人?”
那女人的衣服上都沾着菜汤,气得眼泪汪汪的,“这排骨明明上面有啃的痕迹!”
服务员冷笑:“谁能证明不是你自己咬的,于主任主任这里有人闹事。”
一个黑胖子往这里大步溜星的跑着,看那衣服,应该就是于主任吧。
江晚意皱眉往回缩了缩,厌恶嫌弃,小声嘀咕:“又是老阮家的儿子,真是麻烦,吃个饭都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