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湛面露惊诧，“前国子监孙祭酒？”
庄安晴点头，“之前青绫姐姐来看我，刚好远远瞧见过孙老先生。她之前见过孙祭酒一面，她说孙老先生和孙祭酒长得很像，不过后来她又觉得不是同一个人，你怎么看？”
解云湛眉心簇起，认真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庄安晴愕然，“为何？”
“孙祭酒是从金水镇出去的寒门状元郎，在朝为官多年，很得先帝看重。他虽为人低调，可金水镇这么多年就只出过他这么一个状元郎，这样的人物若是真的辞官回乡，再低调也不可能无人问津。”
庄安晴也觉得这番分析很在理。
忆起当初认识孙平渊的场景，庄安晴不禁感慨道：“我第一次见孙老先生是我第一次在镇上廛市卖蘑菇的时候。当时他穿着打了补丁的长衫，手里也没有银子，只能买走五文钱的蘑菇。我觉得你说得对，如果他真是朝廷回来的大官，总不能到了这般光景。”
解云湛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卖蘑菇的经历，心里不禁涌起酸涩。
庄安晴倒是没留意到他眼神中的怜惜，继续回忆到：“不过话说回来，孙老先生虽然外表看着寒酸潦倒，可眉宇间的气度却很是不凡。对了，我听说他之前开学堂时只收穷苦人家的孩子，遇到给不起束修的还不收银子，我总觉得啊，这位老先生肯定是一个心有抱负又学富五车的大儒。”
唔，一定是这样的。
管他是不是什么国子监祭酒，只要是一个正派又有学问的先生就行。
庄安晴越想越觉得孙平渊是个好老师，满心欢喜地看着解云湛道：“我觉得你拜孙老先生为师真的挺好的，我支持你。”
解云湛见她这么开心，眉宇间也不禁染上了笑意，柔声道：“多谢，我也觉得老先生是个很好的老师。他有很多独到的见解，总是能给我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让我受益匪浅，我认为所有书院的夫子加起来都没有他好。”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孙老先生，我认识你这么就，都没听你这么夸过一个人呢。”
解云湛闻言，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娘子尽胡说，我明明就这般夸过你。”
他眸光幽深，眼神渐渐变得炽热，庄安晴一下就被烫到了，心跳无来由就加快了几分。
这人真是越来越会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道：“说什么呢，整天没个正经。咱正在说你拜师的事，别聊些有的没的。”
解云湛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些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并不是有的没的。”
他眸中情意缱倦，柔声道：“晴儿，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庄安晴猝不及防遭到求婚，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强自镇定地道：“你又瞎说什么？上次不是已经说过这个问题了吗？”
解云湛知道她指的是她向他坦白心魔的那晚，当时他说当她愿意了，她没有反驳，但她也没有亲口说出愿意两个字。
他默了默，道：“上次是我说当你愿意了，你没有反驳我，可你也没有亲口说愿意。晴儿，我想听你亲口说。”
庄安晴被他这一口一个晴儿都快给整不会了。
不过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没有亲口承认过。
她眸光心虚地闪烁了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解云湛抬手扶住她的肩头，“我说过，如果你愿意，我会为你重新操办一次婚事，我都是真心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心里的恐惧还在，我是不会逼你的，可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请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庄安晴心跳快到就要失控，良久才在他期盼的注视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番话他之前也说过，当时因为这番话，她才被感动得决定向他坦白自己的心魔。只是当时她和他之间依然横着一堵无形的墙，心境明显和现在不同。
如今那堵墙已经塌了，她正在被他一点点治愈着，横在他俩之间的那个障碍正在慢慢消失。
庄安晴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涌动起来，抬头迎上解云湛的目光。
此刻他眸中的光坚定又专注，那一双如墨深沉的眸子仿佛吸铁石般，牢牢吸住了她的心。
过往的点滴不断在眼前闪过。
他一直真心待她尊重她，总是默默地守护着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而且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却没把她当成怪物，还说今生只要她一个女子。
这样好的男子，她离了他，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可哪怕真的能找到第二个这般好的男子，她心里就欢喜了吗？
不，她的心一点儿也不开心。她只有想到能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幸福的感觉才会油然而生，无法抑制。
所以，她心里早就点头了，不是吗？
这一次，她真的很坚定自己是想要嫁给他的，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明白了这一点，庄安晴也就不再矫情，莞尔一笑，道：“好，我愿意。”
解云湛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复自己，一时间不敢相信，呆呆道：“你说什么？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庄安晴脸有些红，甜甜笑着嗯了一声。
解云湛这下终于确定了她的心意，突然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激动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说她愿意！
她终于亲口说她愿意！
庄安晴见他这傻乐的模样，心里又好笑又甜蜜。
原来要嫁给心爱的男子是这种滋味，真好。
想到什么，庄安晴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愿意嫁给你，但成婚的时间还要再等等。”
解云湛重重点了下头，“好，你想什么时候？”
庄安晴小心思动了动，道：“等你参加完乡试之后。”
乡试就是秋闱，通常在每年阴历八九月的时候进行，学子如果在乡试里考过了就可以成为举人，有资格继续参加科考。
庄安晴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想激励解云湛坚持下去，他好不容易才迈出这一步，她真的不想他半途放弃。
之所以只说乡试，那是因为过了乡试之后，继续参加科考就要去京城。如果解云湛依然不想违背她娘亲的遗愿，那乡试便是他的最后一站。
不过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中个举人。
对了，她想的只是让他坚持考到乡试，并不是说非要他中个举人回来，她不看重这个，只是不知他会不会误会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