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饭时嘉嘉醒着，李太吃完后接过嘉嘉自己抱。玉娟才来吃饭。
餐桌上有一条清蒸东星斑李太只挟了一两筷子。玉娟进厨房的时候，看了一眼餐桌，顺手把那条东星斑端去放在了厨房的桌子上。
当时丽芳和李小姐还在吃饭，玉娟盛了饭坐下，开始吃起了那条鱼，李小姐也加入了。
玉娟对丽芳说：“姐，你也吃啊。高蛋白的东西，放着就不新鲜了。”
丽芳小声说了一句：“放到晚餐没事。”
李小姐冲丽芳笑了笑。玉娟没说话，继续吃着。
看着那条很快就被骨肉分离肢解的鱼，丽芳也伸出筷子，挟了两块散落在盘子里的鱼肉，在盘子底沾了些料汁，放在嘴里吃了。
味道确实好啊。洁白细嫩的蒜瓣肉，沾上热油和蒸鱼豉油的混合料汁，入口鲜香爽滑，抵达喉舌上的那抹温柔，触动人的味蕾，令人欲罢不能。
眼看着鱼身只剩一条主刺了。可鱼头还没人动过。
李小姐伸出筷子，慢慢的挟起鱼鳃上的那块肉放进嘴里，很斯文的吃着。
玉娟更斯文，筷子挑起鱼唇骨，放进嘴里吃着上面附着的那层薄薄的如凝胶般的皮肉。
可能是因为吃鱼，所以吃饭速度慢了一些。李太抱着嘉嘉来厨房门口，小声说：“阿姨，我一会要出去一趟。你吃完来抱嘉嘉吧。”
玉娟笑着说：“好，马上就来。”
玉娟自从上户以后，只管自己和嘉嘉的吃喝拉撒，性格温柔，言语得体。和大家相处的都挺好的。
除了吃点菜和水果，其他没有什么可诟病的。可家里保姆多了，你也这样，她也这样，东西就消耗得多了。
好久没有提起一些琐碎的事情了。并不是没有发生，而是与最近李有新旧公司发生的事情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事情虽小，但积累到一定时间点，总会被注意到的。
李家一般午饭都会有一条清蒸鱼。只有李太一个人吃午饭的时候，丽芳也会中午蒸出来。
因为丽芳觉得生鱼就算放在冰箱里，放到晚饭时再蒸也不新鲜了。中午蒸出来李太一般只在鱼肚子那里挟两块，丽芳收拾的时候把它翻个面看起来还是一整条，熟的放在冰箱几个小时，到晚饭时热一热不影响口感。母子三人就能吃完了。
两三百块钱一条的鱼，以前小瑞和丽芳都挺有默契的不会去动。
年后家里陆续来了一些保姆，这种默契被打破了。当然不止是鱼，还有其他贵的食材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不止一次。
比如上次来的那个育婴师玉红，就曾经有一次丽芳给莹莹煎了一块牛排，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孩子只吃了几口就没有吃了。玉红坐在餐桌前一五一十拿着刀叉全吃完了。一块牛排的价格也是几百块了。
丽芳每天看着，这种现象在李家，有些乱象丛生吃大户的意思了。
雇主们忙着公司的事情，忙着生孩子、做月子。也不在意这些事。
因为没了那条鱼，所以丽芳晚饭又增加了一个黑椒牛柳。
晚饭的时候，李太随意问了一句：“阿姨，中午的鱼吃完了吗？”
丽芳说：“吃完了。”
李太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晚饭后，周老师带着两个孩子上楼去了。
李太抱着嘉嘉在沙发那边玩。
玉娟坐在婴儿床那边，手里握着一捧车厘子，慢慢吃着。
丽芳擦餐桌时，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一闪，是李先生回来了。
和李太打了直接性招呼，放下手里的包和车钥匙，去了卫生间洗手。
等他出来后，丽芳问：“李总，要不要给你做点晚饭？”
李先生想了想说：“算了。不吃了。一会有应酬。”
说着就走到沙发那边，坐在李太身边看了看嘉嘉说：“他们俩在楼上学习？”
李太嗯了一声，说：“你抱一会儿子。”
李先生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
电话又响了，他又腾出一只手接电话。
“嗯，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就到。”
挂了电话笑道：“要不今晚别出去了，就在家抱这大胖小子多舒服。”
玉娟已经吃完了那一捧车厘子，进厨房把包着核和柄的纸巾叭一声扔进了垃圾桶，开始在水龙头下洗手。
丽芳正在擦油烟机，听到李先生在外面叫大姐。
丽芳出去，只听他说道：“给我弄点水果吃吧。”
丽芳问：“想吃什么水果？家里有车厘子、山竹、晴王、西瓜、哈密瓜和阳山水密桃、黄桃、黄金奇异果。”
李先生说：“我吃点西瓜或哈密瓜就行，别的留给他们吃。别弄太多了，我垫一口。”
丽芳回答了一声，进厨房切西瓜去了。奇怪，他什么时候变身成一个含辛茹苦，把好东西留给孩子吃的老父亲了呀？
他不是一向好吃好穿的吗？
李太在外面说：“今年的水果真贵。”
李先生说：“买给孩子们吃没什么贵不贵的。”
玉娟本是站在厨房看李小姐揉面，这会眼珠子转了转。
李小姐抬起头，看着玉娟，呵呵笑了两声。
丽芳切了哈密瓜和西瓜凑成一小盘端了出去。
李太说：“把孩子给我。”
李先生轻轻闪了一下，仍然自己抱着嘉嘉。腾出一只手拿起了水果叉。
玉娟背靠着灶台站着，开始看起了手机。
听到外面李先生说：“我上去换件衣服。”
玉娟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准备去抱嘉嘉。
在厨房门口遇到李先生端着盘子进来，朝灶台上一放说：“吃不下了。”
丽芳看了一眼，根本没动多少。也对，他平时也不吃这些瓜的，嫌弃太甜了。
李先生说：“现在天气热了，你们也多吃点水果。哈密瓜西瓜这些打开了不吃就坏了，隔夜的有细菌，尽量当天吃完。还有这些苹果应该放了很久吧？如果没有人吃以后就别买了。吃点别的。”
声音清亮中略带磁性，语气真诚。
丽芳说：“我每天都在吃苹果。”
李先生说：“也吃点别的，把冰箱这些尽快消耗掉。”
丽芳习惯吃苹果。所以没再接他的话。
李先生说完就上楼去了。
很快，李太就抱着嘉嘉站在了厨房门口，把嘉嘉交给玉娟后说：“你们可以吃一些应季水果。那些进口水果先生都不舍得吃。”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李太又说：“阿姨，以后中午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吃饭，就不用蒸鱼了。晚饭时再蒸吧。”
丽芳大声应道：“哎！好。”
一会，活都干完了，丽芳看了看灶台上那盘李先生没吃的水果，对李小姐说：“我 们把玉娟叫来一起吃了吧？切过的也不能放到明天。”
李小姐说：“你们吃吧，我不吃。”
丽芳叫了玉娟，玉娟也不吃。
丽芳一个人站在灶台边吃了。无籽的麒麟瓜和新疆哈密瓜很甜。
李小姐端着一杯茶去了后院。玉娟抱着嘉嘉，在石板路上慢慢走动着，还不停地用手轻轻在孩子身上拍着。
李先生已经出门去了。李太上了二楼再没下来。
丽芳也去了后院，坐在藤椅上吹风。
李小姐抱着手机发信息。脸上不时带着神秘又甜蜜的微笑。
丽芳呆坐着享受阵阵晚风吹来。心里在盘算着老公今天出院没有？脚伤现在怎么样？回去在厂里宿舍里面养伤方不方便？厂里的处理方案出来没有？
感觉有很多问题要问。但现在不想问。虽然在夫妻无数次的冷战中都败下阵来，被冷暴力一次次伤得体无完肤。
可每次丽芳仍然会挣扎着对抗些日子，抱着饶幸心理，希望他能心软一次，或是扛不过了低一次头。很难，但还没有彻底死心。
玉娟站在石板路上，小声问：“李总今天什么意思？”
李小姐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反问：“还有什么意思？人家夫妻俩唱双簧呢。这还看不出来呀？越有钱越小气！”
丽芳朝她微笑了一下，无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