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找死!”
灰袍老者恼羞成怒,反手一巴掌抽在贝列脸上,贝列的半张脸顿时高高肿起,鲜血混着牙齿碎块从嘴角溢出。
他又将贝列脖颈勒得更紧,冲楚轩咆哮道:“砍掉你自己的胳膊!立刻跪下!否则我现在就拧断他的脖子!”
楚轩充耳不闻,龙御剑垂在身侧,缓步向前。
每一步落下,地面便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森冷的杀意如实质般压得灰袍老者喘不过气。
后者这才惊觉,楚轩的眼神根本不是看活人......那是上位者俯瞰蝼蚁的漠然,是剑客审视猎物的冰冷。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楚轩的声音像冰锥刺入骨髓:“贝列老爷子若少一根头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顿了顿,眼中泛起金色纹路:“现在,立刻自裁谢罪,我就不亲自动手折磨你了。”
灰袍老者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扯出窍体,仿佛楚轩的眼神就能将他的元神绞碎。
石德宇在高台怒吼:“别听他胡说!杀了贝列!杀了他!”
“三。”
楚轩开始倒数。
灰袍老者的手腕突然不受控地发抖,扣住贝列的手指竟缓缓松开。
他想反抗,却发现浑身肌肉都在背叛自己,膝盖一软,竟“扑通”跪在地上。
“二。”
灵魂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灰袍老者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自己幼年被石德宇收养,用活人血祭修炼邪功,双手沾满的无数冤魂正从地狱深处伸出利爪,抓向他的脚踝。
“一。”
楚轩话音未落,灰袍老者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猛地抬手,掌心雷光炸裂,结结实实拍在自己胸口!
闷响声中,肋骨寸断,心脏爆裂,鲜血从七窍喷涌而出。
但他却露出解脱的笑容,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快让我魂飞魄散!求你......”
话音未落,他又狠狠砸向自己丹田,丹田瞬间被震碎。
最终,这个修炼邪功数十年的老者,竟在楚轩的神识威压下自我了断,化作一具焦黑的尸体倒在贝列脚边。
石德宇瘫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旁,热浪扑面而来,将他脸上的皱纹烘得越发扭曲。
石德宇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指缝间渗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整个人几乎崩溃。
五个干儿子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不远处,大儿子焦黑的手掌还保持着自毁丹田的姿势,这画面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二十年......二十年啊......”
石德宇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
“我用三千童男童女的血祝你们修炼,用活人肝脏给你们温养甘甜,你们怎么能......怎么能连一个楚轩都杀不了?!”
高台之下,五万战卫早已作鸟兽散。
有人扔掉手中的“石”字战旗,头也不回地狂奔,有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朝着楚轩的方向大喊“饶命”,更有甚者,互相推搡着向外逃窜,生怕晚一步,就会成为楚轩的剑下亡魂。
石德宇声嘶力竭地怒吼:“给我回来!你们这些懦夫!”
可回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楚轩走到贝列身边时,老人正奄奄一息的被绑在石柱上,断臂处的血迹已凝结成暗紫色的痂。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任由楚轩用剑斩断铁链,直到那颗八宝九命丹入口,才猛地回过神来。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热流从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贝列感受到断裂的经脉正在飞速愈合,枯竭的内力如潮水般重新涌来,眼眶瞬间湿润了。
“楚前辈......”他哽咽着开口,却被楚轩摇头打断。
“从今往后别再叫我什么前辈了,直接喊我名字吧。”
楚轩的声音难得柔和,他指尖凝聚真气,轻轻按在贝列的丹田处。
“你为可可受的伤,我永远都会记得。”
金色真气如活物般钻入贝列体内,游走于奇经八脉之间。
忽然,贝列浑身一震,只觉丹田处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停滞许久的修为竟如破竹之势,直接突破到了皇师境!
“这......这是......”
贝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他突然喉头一热,“扑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楚先生!您不仅救了我的命,还助我多次突破瓶颈,让我到达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皇师境界,这份大恩大德,贝列就算下辈子做牛做马......”
“起来。”
楚轩伸手扶起贝列,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袖管上,语气里闪过一丝痛楚。
“你的手臂,我一定会想办法接上。sss女子监狱的师父,精通傀儡术和生肌再造之法,等救出可可,我亲自写推荐信让你过去,就算手臂不能恢复,至少能让你精进修为,不会因为少了一条手臂就矮人一头。”
说到这里,楚轩顿了顿,眼神骤然冷下来,又继续问道:“现在,告诉我金陵水家的事。”
贝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又回到了血雨腥风的下午。
他颤抖着嘴唇,从水振国如何安排楚可可离开暂避说起,讲到严苛带着杀手突袭水家,讲到水家上下一百余口为了保护楚可可,如何用血肉之躯挡住刀枪。
“水老爷子......”
贝列哽咽着说道:“水老爷子被严苛把头颅给砍下来了,临终之前还笑着说‘楚轩若回来,就说水家从未负过他’......”
楚轩的龙御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金光大作,地面上的裂缝中渗出丝丝缕缕的剑气。
曾经与水家人相处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石德宇!”他转身望向高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杀意:“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石家如何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石德宇背脊撞上廊柱,他刚要抬腿逃窜,脚踝突然被一道剑气缠住,如铁索般将他拽得跪倒在地。
楚轩的龙御剑已抵住他咽喉,剑尖刺破皮肤的刺痛让他喉间发出咯咯怪响,只能眼睁睁看着楚轩眼底翻涌的金色杀意将自己彻底锁定。
“水家的灭门令,是不是你下的?”楚轩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石德宇浑身剧烈颤抖,想起夏山河在电话里阴恻恻的承诺:“出了事有我顶着。”
可此刻舌尖抵住上颚,却只吐出破碎的呜咽:“是......是我......但夏山河他......”
“夏山河?”楚轩冷笑,剑尖又压进半寸,黑血顺着石德宇的脖颈往下流:“他的脑袋早就已经飘在了华东海上,就算想给他收尸都没得收了。”
石德宇瞳孔骤缩,正欲辩解,庭院深处突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混着令人作呕的尖笑。“哟,这不是楚大少吗?”
严苛的声音黏腻得像腐肉:“您妹妹在我这儿,正想着怎么招待您呢!”楚可可被铁链拖在地上,白色裙摆已成暗血色,她的手腕被铁链勒得白骨外露。
“哥......”
楚可可抬起头,右眼肿得只剩血缝,却在看见楚轩的瞬间,睫毛剧烈颤抖着落下泪珠。
“贱人,谁让你开口了?”
严苛反手一巴掌抽在她脸上,他拽紧铁链,迫使少女站直身体。
“楚轩,你妹妹现在可在我手上。”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救你妹妹吗?现在,是不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妹妹可是你那对养父母留在人世的唯一血脉了,难道你要让楚家真的因你而彻底灭门吗?”
“放开她。”楚轩的声音低沉如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眼神死死盯着严苛手中的少女,龙御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似乎也在为他的愤怒而咆哮。
石德宇看到楚可可被带了出来,原本紧绷如弦的身体瞬间放松了许多。刚才楚轩那仿佛能将人彻底吞噬的滔天杀意,吓得他魂飞魄散,此刻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楚可可这个杀招。
正如严苛所说,楚家人为了保护楚轩,上上下下千余口人都折了进去,如今楚家血脉,就只剩下楚可可这一根独苗。
以楚轩重情重义的性子,别说是让他停止杀戮,就算要他自废修为、跪地求饶,甚至拿性命交换,估计也会毫不犹豫。
果不其然,楚轩看到楚可可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惨状,心中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狠狠扎着,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满心悔恨,恨自己刚才为何心慈手软,没当场杀了严苛这个畜生,以至于让他又有机会伤害自己的妹妹。
这样因一时仁慈而铸成大错的事,自己竟然已经犯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