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那片月影斑驳的蔷薇小径时,我的心跳得格外快。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一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今晚的夜色太安静了,静到有些诡异。
“小心,”我轻声说道,拨开前方低垂的枝叶。
小桃紧紧跟着我,裴远在身后护着我们的后方。
还未等我再说什么,一道破风之声忽然在左侧响起!
裴远一把拽住我,将我往右侧推去,几乎同时,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骤然刺穿夜雾,直逼我刚才站立的位置。
“埋伏!”裴远怒吼一声,长剑出鞘,铿锵作响。
数道黑影忽然自两侧树影中翻跃而出,动作干脆利落,熟练得像是久经沙场的鹰犬。
他们均身穿夜行衣,脸上罩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睛。
“黑衣人又来了?”我咬紧牙关,冷静地拉过小桃躲到石碑后。
那一瞬间,我闻到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杀气——是熟悉的,对,就是之前宫门外那次遇袭时的味道。
“保护苏姑娘!”裴远声音嘶哑,瞥见他身侧衣袍上的血正蔓延开来,我心里顿时一紧。
“裴远你受伤了!”我一手摁住他腰侧,感觉到热血汩汩冒出,温烫、黏稠,像是要烫进我掌心。
“死不了。”他咧嘴一笑,却护得更紧。
我们被围在一处乱石间,后路已被黑衣人封死。
而前方的石阶之上,又有两名高手缓缓踱步而来,刀光在月下泛着凛冽寒光。
我心知,若不得救援,我们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恶……不能死在这。”我的手悄悄探入袖口,紧握着那颗微微发热的时空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恍惚间,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靴音,清脆、利落,如同一记天音闯入地狱。
“大胆!竟敢在本宫的地盘放肆!”
熟悉的声音炸破寂夜,下一瞬,一支锦衣侍卫队从黑暗之中现身,领头的身影轻纱蒙脸,锐利如刃。
是陈贵妃!
黑衣人似也愣了一瞬,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出现得如此及时。
“陈贵妃!你——”为首的黑衣人话未完,便被她扬手一令,那些宫中侍卫如猛虎下山般杀入战圈,锋利的刀光交错,看得人热血沸腾。
“苏姑娘,我来晚了。”陈贵妃策马上前,衣袍猎猎,眉眼英气逼人,“但还不算太晚。”
我强忍住翻滚的情绪,点头:“如今生死未分,还得看咱们能撑多久。”
她轻轻冷笑,抬手就是一串连珠箭,瞬间击中前方一名黑衣人胸口,他应声倒地,溅起一滩血雨。
有陈贵妃带来的援军加入我们一方,战局顿时出现了裂口。
许多黑衣人惊疑不定,一些甚至开始后撤,而我则瞥见其中几人手腕处似乎有一道极淡的标记,像是一道弯月,其上还有古怪的鳞纹印记。
“等等……”我脑中灵光一闪,紧紧抓住还在格斗的小桃,低声吩咐:“快,盯着他们的手腕!有没有都纹着那个图案?”
小桃会意,一个闪身翻入树后,探头细看。
她很快点头,用手指描出一个简单的图案,果然是我看到的那种半月状纹路。
这不是宫中标记,而是……荒岭门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
荒岭门,那是传说中在北边崖岭深处的一个恶名昭着武徒组织,专收死囚、逃犯、流寇为徒,自成一界,这些年来虽再未得大动静,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中大内?
一个念头闪入我脑中——魏忠贤!
“苏姑娘,这些人不只是刺客,是荒岭门训练出来的死士。”陈贵妃的声音透着寒意,她显然也看出了端倪。
“那这说明——魏忠贤与他们有联系!”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心跳如擂。
她目光沉沉地看我一眼,低声道:“看来,我们抓到他的软肋了。”
战斗仍在继续,但局势已经开始倾斜。
敌人一见不利,陆续开始撤退,而我们的侍卫步步紧逼。
终于,一声清脆的哨音响起,曹将军一马当先,最后一名黑衣人被制服,整片乱石地重新归于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汗水的味道,我喘着气,手心早已湿透。
裴远靠坐在石梁之下,小桃靠着他,替他包扎伤口。
陈贵妃站在一块青石上,风扫过她的衣角,她仰头望天,忽地轻笑一声。
“今夜是个好夜,总算没白走这一遭。”
回到她的寝宫后,我们围坐在铜炉边,小桃将之前画下的纹路图悄悄递给了我。
我反复看了又看,心底愈发沉重。
“荒岭门的死士,出现在宫中大内,不是偶然。而魏忠贤居然敢勾结这等邪门势力……他,这次是动真格了。”
我轻声说着,把那画卷放在了桌上,目光却望向窗外幽深的夜。
“从现在开始,咱们只剩下一条路:先发制人。”
我话音未落,原本一旁闭目养神的陈贵妃睁开眼来,一抹讥笑浮上唇畔。
“那么,苏明玥姑娘,”她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我面前,拈起那幅图,“你可准备好,要和我一起打这一盘……命也赌上的大棋局了吗?”一股寒意,比这深秋的夜风还要冷冽,顺着我的脊梁骨往上爬。
魏忠贤,这老狐狸,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逃?
我们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喘口气,他竟然玩这么大!
我捏紧了那张画卷,薄薄的纸张几乎要被我揉碎。
荒岭门……啧,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门派,跟魏忠贤这老贼简直是蛇鼠一窝!
“看来,这老小子是真的急了,”陈贵妃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斜睨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苏姑娘,怕不怕?”
怕?
开玩笑!
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穿越这种玄幻事儿都摊上过了,还怕他一个魏老贼?
我迎上她的目光,嘴角也跟着上扬,“怕?我字典里就没这个字!不过……”我故意顿了顿,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贵妃娘娘,您这小身板儿,扛得住吗?”
“哼,”她轻笑一声,眉眼间却闪过一丝狠厉,“本宫别的没有,就是命硬!想当年……”她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想当年如何?”我追问,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她却没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咔”的一声,吓得我虎躯一震。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语气森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魏忠贤,咱们走着瞧……” 然后,她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我,“这线索……似乎还缺了点什么……”